半小时前，佟正和楚青深行动前，别墅区南边。
杜秋站在临远对面几十米处，朝水蟒扔荧光小鸭子，将其控在原地。
临远拿出手机，试图拍摄水蟒，但所有的视频和照片上都会自动抹去水蟒的身影。
临远啧了一声。
因为这条蛇是由角色天赋产出的，所以无法被记录下来吗。
临远只得放弃拍摄，拨通总导演的微信通话。
“嘟——”
“喂？临远小弟弟，怎么了，游戏环节遇到麻烦了吗？”
临远稍微清嗓，一秒进入人设。
“…导…导演，您能不能来救救我和杜秋妹妹，我们在南边遇到了蛇！好恐怖…摄影师被蛇拖走了！我的后脑勺还受伤了……好疼…”
临远抽着气，声音还带着哭腔，听上去十分紧急。
总导演原本瘫在躺椅上，听到临远这话立刻起身，同时起身拿起另一部手机联系其他工作人员。
“你们在哪？我现在马上叫人过来！”
“…我们在…别墅区南边，1209号这里…导演快来！！”
“你们坚持一下！马上来！”
临远挂断电话，直接变脸，刚才还委屈落泪的表情恢复平静。
“临哥！来搭把手啊，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这丢鸭子吗，说好的兄妹情深呢！”杜秋气喘吁吁，朝临远大喊道。
“我可是伤员啊，体谅一下嘛，杜秋妹妹。”
杜秋无语地看着他。
还伤员，你小子明明活蹦乱跳的。
临远被杜秋盯着，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最终他还是妥协，拿起荧光小鸭子，和杜秋一起控水蟒。
他在脑海里呼唤莫无书：“先生？”
“我一直在，远远。”
“先生麻烦和薛少还有梦小姐说下，我们控制住水蟒了，但手机无法记录。”
“我推测是因为这条蛇是角色天赋产物，所以手机显示不出来。我通知了导演，看他能不能直接目击蛇。”
“水蟒也说不定会被强制召回，让梦小姐小心。”
“好。”莫无书立即在玩家群聊里打字。
“…远远，你的伤…”
“我叫了导演，会有工作人员帮我处理伤口的，先生。”临远淡定地说。
“先生放心，我有办法不被节目组踢出去。”
“……”
莫无书沉默了。
临远毫不犹豫地说，“我有办法”。
不知为什么，莫无书觉得喉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痛。
…临远只是一个AI，一个不存在的虚拟人物。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
可他从见到临远的第一面起，心便止不住的鼓动，爱意喷涌而出。
就好像，他也曾经这样看着临远过，很久很久。
莫无书看着临远额角渗出的汗，发缝间渗出的鲜血。
他想告诉临远，他可以把游戏顶级主播都包下来，让他们做临远的队友。他可以把临远保护在中间，什么也不用干就能轻松拿到积分。
临远拒绝过他。说“有自己的人选”，说“希望先生能相信我”。
莫无书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你要相信他，你要尊重他，临远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可懂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流血，而自己只能像个局外人，在屏幕外袖手旁观。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莫无书溺毙。
他无法在临远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手去，哪怕只是扶他一把。
最终，所有的念想，都只能被强行压缩碾碎，留在心里。
“……好。”
莫无书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远远，答应我，不要……太勉强自己。”
“有需要我做的，”莫无书的目光追随着临远清亮的眼睛，“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先生。”
临远平静地回复莫无书。
“家人们，为什么莫少给我一种酸涩的感觉？”
“支持楼上！有一种爱而不得，相隔次元的酸涩感…”
“好嗑爱嗑，说的我都泪目了。”
“怎么都在嗑cp？红方可是蛇袭失败了啊喂！没有人讨论战局吗？”
临远有些疑惑，莫先生已经做的够多了，明明是自己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先生帮忙。
明明莫先生才是玩家啊，他只不过是个AI角色而已，他们的位置似乎对调了。
临远隐隐约约察觉到，莫先生对自己有些别样的感情。
算了，管这么多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一打工的，打赢副本再说。
临远这么想着，放弃了思考。
临远和杜秋继续向水蟒投喂小鸭子。十几分钟后，水蟒忽然吐出了刚刚咬在嘴里的小鸭子，它似乎听到了养蛇人的召唤，直直冲向北区。
临远：！！
临远迅速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射水蟒，尝试让它停下。
水蟒被强光照射，只是停顿片刻，又继续朝北疾驰。
临远只得全力向水蟒跑去，试图用自己这个人形大光源吸引水蟒。
水蟒在蛇类里算爬得慢的，只是在养蛇人的召回加成下加速了些，奈何临远30点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愣是没有追上水蟒。
水蟒就这么畅通无阻的回到养蛇人身边了。
临远：……
“临哥，你跑的也太慢了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速度这么慢的人。”杜秋也跑到他身边，狠狠吐槽他。
“杜秋小妹妹，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哦。”临远拖长音节，咬着牙说。
杜秋嘿嘿一笑，“干嘛呀，我说的不是事实嘛，你说是不是，临远小哥哥～”
临远头顶黑线，赶紧走开了。
杜秋追上临远，正准备继续嘲笑他。临远突然猛地坐到地上，挤眉弄眼地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开始掩面痛哭。
杜秋满头问号，回头就看到浩浩荡荡过来了一大群工作人员。
杜秋：……临哥入戏也太快了吧！怎么也不提醒她一下。
总导演跑到他们面前，“临远！杜秋！二位嘉宾没事吧！”
“还…还好…就是后脑勺有点伤…”
临远坐在地上抬头看导演，眼尾飘红，泛着泪花，如同脆弱的陶瓷娃娃。
“快快，医务组呢？快来处理一下！”总导演急忙指挥。
几名医护人员赶到，把临远扶起来放在他们带来的椅子上，给他处理伤口。
临远假装伤心，小声朝医护人员说：“哥哥姐姐们，可不可以给我用防水的东西包扎啊？我还想继续录节目…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不想就这么……”
说着，他自顾自的小声哭泣起来。
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心都化了，赶忙安慰临远说可以继续录节目。
杜秋走过来悄悄揪住总导演衣角，“导演，跟着我们的摄影师叔叔当时被蛇拖走了，我们快去找他吧！”
总导演下令让工作人员分散寻找，转头询问临远和杜秋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们当时被一条好大的蟒……”杜秋还没说完，被临远大声打断了。
“我们当时走累了，就…就坐下来休息了会，然后就看见有一条红黑的小蛇过来把摄影师叔叔死死缠住，直接拖走了！”
“我太害怕了，不小心摔了，把后脑勺蹭破皮了。”
临远面向导演，声情并茂地描绘当时的场景，偷偷给杜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既然他的手机拍不到蟒蛇，那摄影师的摄像机也同样拍不到。
要是和导演说遇到了水蟒，一会节目组查看摄像机，发现画面里根本没有水蟒，就会认定他们在说谎。
当时毒蛇从摄影师背后下手，画面里没有毒蛇完全解释得通，摄影师的尸体的伤痕也能证实他们确实遇到了毒蛇。
……但这样就没法抓养蛇人的异常了。
节目组根本不知道养蛇人还有一条毒蛇。没有证据，红方只要死不承认就拿他们没办法。
临远深深叹气。
“先生和薛少还有梦小姐说一下，说我们失败了，没办法抓养蛇人异常。”
“好。”
【玩家】群里。
「dreamway」：莫老板，对方给导演打了电话，增派了摄影师。金融家用了天赋，我们没能击杀红方角色，只杀掉一条毒蛇。
「dreamway」：现在双方各退一步，正常进行游戏环节了。
「mo.」：好的，两位也辛苦了。
「mo.」：水蟒被召回了，我们这边也没能成功向导演提供养蛇人异常的证据。
「mo.」：远远受伤了，后面的行动可能会有影响。
「dreamway」：没事的莫老板，我们还有机会。
「讨厌喝酒」：没所谓，我让姓楚的把红方的鸭子偷走了。
「讨厌喝酒」：干脆直接全部打晕一个个灌酒得了。
「讨厌喝酒」：真麻烦。
「dreamway」：是梦维的错，低估红方了，没能一轮全解决，薛老板息怒。
「讨厌喝酒」：哼。
「mo.」：……没事的梦小姐。
临远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既然电子设备拍不到水蟒，节目组为什么不怀疑养蛇人？
“先生？”
“怎么了远远，发现什么了吗？”
“先生能让薛少拍一张养蛇人的照片吗？看能不能拍到蛇。”
楚青深的人设里有喜欢摄影这一项，这件事让他做最好。
“嗯，好。”莫无书在回应临远的同时，就把信息传给了薛信泽。
此时，楚青深刚刚结束和红方的交锋，从0304号别墅拎着满满两篮小鸭子离开。
「讨厌喝酒」：喂。
「讨厌喝酒」：给我回去。
「讨厌喝酒」：去给养蛇人拍张照。
「调酒师」：为什么，小少爷？
「讨厌喝酒」：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调酒师」：问一下都不可以，小少爷好凶啊，伤到我的小心脏了。
「讨厌喝酒」：……
「讨厌喝酒」：你到底去不去？
「调酒师」：遵命～
楚青深丝滑转身，原路返回到0304号别墅。
养蛇人站在低矮的月季花丛旁边，巨大的水蟒盘在她身上，守着依旧昏迷的宠物医生。
新派的两位摄影师已经到了，站在养蛇人旁边举着摄像机。
楚青深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甚至还有空调整拍照角度，加了几个滤镜。
咔嚓！
养蛇人被闪光灯晃瞎了眼，满脸烦躁地看向楚青深。
“抱歉，美丽的小姐。您和这些月季实在太过相配，我没忍住拍了下来。”
楚青深放下手机，对养蛇人露出饱含歉意的微笑。
“我平时就很热爱摄影，实在无法拒绝如此美好的画面。”
养蛇人没有理楚青深，冷冷瞟他一眼，换了个位置站。
「调酒师」：能拍到蛇，很清楚呢，小少爷。
「讨厌喝酒」：行。
「调酒师」：我这么完美的完成了任务，结果就只有一个字吗。
「调酒师」：好冷淡。我们之间不会有爱了。
「讨厌喝酒」：……
「讨厌喝酒」：呵呵。
莫无书把楚青深能拍到水蟒的事告诉了临远。
“好，多谢先生。”
临远此时正坐在椅子上，被一群工作人员围着嘘寒问暖。
他在应付工作人员的同时，大脑思考水蟒的问题。
电子设备能否拍到蛇一定是有规律的，他们现在的样本太少，总共就两次。
因为蛇在养蛇人身上，算作了她的一部分所以能被拍到？
也有可能是蛇的状态不同，他拍不到是因为水蟒当时处于出战状态，盘在养蛇人身上时是待命状态。
不管哪种可能，都是个坏消息。
那么在节目组的监控视角里，养蛇人的水蟒根本没有离开她过。
水蟒即使离开了，摄像头也拍不到。
他现在没法抓养蛇人的异常。
好烦啊，他可是被挫掉了那么大一块皮，居然还不能解决掉养蛇人！
临远有些郁闷，撅着嘴，把酒窝都挤了出来。
莫无书瞧见临远气得脸颊鼓鼓，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临远的脸，酸胀的心脏也泛起一丝甜意。
“远远，我们后面还有机会的，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先生。”
临远嘴上这么说，满脸的不爽却将他出卖得彻底。
莫无书低低地笑，声音里带着纵容，“嗯，好，我们远远没有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跌跌撞撞地跑回来。
“总导演！找到了，人已经死了，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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