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持续燃烧着,驱散了山洞里的寒气和部分黑暗,也给了林风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湿衣服在火堆旁烘烤,散发出带着霉味的蒸汽。身体的温暖逐渐恢复,但精神上的紧绷和疲惫却如影随形。他不敢完全睡去,耳朵警惕地捕捉着洞外的每一点声响——风雨声、雷声间歇、还有那些隐藏在雨幕之后、更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和遥远的兽吼。
饥饿和干渴也开始折磨他。从触电到现在,他滴水未进,体力消耗巨大。喉咙里像是有砂纸在摩擦,胃部也传来一阵阵空虚的绞痛。洞内没有水源,外面虽然有雨水,但他看着那浑浊的、从洞口泥地上流淌过的水渍,实在不敢轻易尝试。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细菌和寄生虫?在现代社会养成的卫生习惯,在此刻成了奢侈的障碍。
“必须找到干净的水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火堆上。或许可以想办法收集雨水?他看向自己身上,那件正在烘烤的棉t恤或许可以充当临时的过滤器,但效率太低,而且他只有这一件上衣。
生存的难题一个接一个地涌现,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力。他强迫自己冷静,开始清点自己拥有的“资源”:一身湿透又即将烤干的衣裤(破损严重),一只拖鞋(另一只丢失),一个经过现代文明洗礼、但在此刻显得无比无用的头脑(里面装着一些零碎的、未必适用的知识),还有……这堆救命的火。
火!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火焰上。火焰不仅能提供温暖和光明,还能提供保护,驱赶野兽,甚至……加工食物。想到食物,他的胃又是一阵抽搐。这片丛林里肯定有能果腹的东西,但哪些能吃?哪些有毒?他对此一无所知。贸然尝试,可能死得更快。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并未停歇,天色依旧漆黑如墨,分不清是深夜还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合在一起,但每一次即将睡着时,都会被洞外某种突然响起的、无法辨识的声音惊醒,心脏狂跳不止。
就在这种半睡半醒的恍惚状态中,一阵极其轻微、但又与风雨声截然不同的“沙沙”声,传入了他高度紧张的耳中。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着洞外的地面,正缓缓靠近。
林风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坐直身体,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被藤蔓遮挡了一半的洞口。他顺手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得最旺、一头已经烧成炭火但仍有明火的粗树枝,紧紧握在手中。粗糙的木棍和灼热的温度传来,这简陋的“武器”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沙沙声在洞口停了下来。
借着洞内火堆的光,林风能看到藤蔓的影子在微微晃动。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它在犹豫?还是在观察?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风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握着火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突然,藤蔓被猛地向旁边拨开一道缝隙,一个黑影闪电般地窜了进来!
那东西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腥风。林风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它的全貌,只看到一对在火光下反射出幽绿光芒的小眼睛,和一张布满利齿、正滴着黏涎的血盆大口,直扑他的面门!
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本能。林风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手中燃烧的树枝狠狠向前捅去!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尖锐凄厉的嘶叫。那黑影显然没料到猎物会有如此激烈的反抗,尤其是那灼热的火焰,似乎让它感到了极大的痛苦和恐惧。它的扑击被打断,身体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重重地摔在洞内的地面上,离火堆只有几步之遥。
直到这时,林风才勉强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一只体型像大型犬科动物,但更加瘦削矫健的生物。它有着土黄色的皮毛,上面布满不规则的暗色斑点,四肢粗壮,爪子尖锐。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部,吻部突出,牙齿锋利如匕首,此刻正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那双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风,充满了暴戾和一丝对火焰的忌惮。它的肩胛处有一片焦黑,皮毛被烧焦,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正是刚才被林风火把戳中的地方。
“狼?还是豺?或者是这个世界的什么鬼东西?”林风脑中一片混乱,但身体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迅速调整姿势,半蹲着,将火把横在身前,死死地盯着这只不速之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握住火把的手却异常稳定。他知道,此刻任何退缩和软弱,都意味着死亡。
那野兽显然被激怒了,也在评估着眼前的“猎物”和那让它感到不安的火光。它焦躁地在原地踱步,低吼声不断,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对峙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但对林风来说却无比漫长。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但他不敢抬手去擦。
终于,那野兽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饥饿压过了对火焰的恐惧。它后腿猛地蹬地,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它似乎学乖了,不再是直扑正面,而是试图从侧面绕过火把,攻击林风相对薄弱的腰腹部位!
林风瞳孔骤缩,求生本能让他做出了反应。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野兽扑来的方向,将火把像棍子一样横扫过去!同时身体向另一侧尽力闪避。
“啪!”燃烧的树枝抽打在野兽的侧肋上,火星四溅。野兽吃痛,动作一滞。林风趁机向洞口方向退了两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但他的后背几乎贴到了洞壁,活动空间变得极小。
野兽两次受挫,凶性彻底被激发。它不再试探,发出一声狂躁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速度快如闪电!
林风避无可避!眼看那张散发着腥臭的大口就要咬中他的脖颈,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悍!他不再格挡,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猛地将燃烧的火把,像刺刀一样,对准野兽大张的嘴巴,狠狠捅了进去!
“嗷——!!!”
一声更加凄厉、几乎不似活物能发出的惨嚎响彻山洞!野兽的冲势被硬生生止住,整个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地扭曲、翻滚,带着火焰的树枝有一部分真的插进了它的喉咙深处!焦糊味和皮肉烧灼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林风被野兽垂死挣扎的力量撞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一阵气血翻涌。但他死死地盯着那只野兽,不敢有丝毫放松。
野兽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惨嚎声也变成了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最终,它抽搐了几下,倒在火堆旁,不再动弹。只有它口腔和喉咙里插着的火把还在静静燃烧,映照着它逐渐失去生机的幽绿眼瞳。
山洞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林风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靠着石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手臂、双腿,乃至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后又迅速消退的反应。刚才那短短一两分钟内的生死搏杀,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和体力。
他看着几步外那只已经死去的野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但脸色苍白得吓人。这是他第一次……杀死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用如此原始和血腥的方式。现代都市生活中温文尔雅的外壳被彻底击碎,丛林法则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他上了血淋淋的第一课——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休息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林风才勉强平复了剧烈的心跳和翻腾的胃液。寒冷和饥饿再次袭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猛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只野兽的尸体上。
食物……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出来。这只野兽,现在成了他唯一可能获得的食物来源。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野兽尸体旁。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这家伙生前的凶悍。他费力地将那根插在它嘴里的树枝拔了出来,树枝前端已经烧焦碳化,沾满了粘稠的血污和组织液。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有任何处理猎物的经验。在现代社会,他连鸡都没杀过。
他回忆着看过的荒野求生节目。首先,需要剥皮?还是先放血?他捡起一块边缘比较锋利的石片,尝试着划向野兽的腹部。但石片太钝,兽皮又很有韧性,划了几下,只留下几道白痕。
“需要更锋利的工具……”他环顾山洞,目光最终落在那根燃烧过的树枝上。他将其折断,露出断裂处相对尖锐的木刺。虽然依旧简陋,但总比石片好一些。
他忍着强烈的恶心和血腥味,用木刺艰难地剖开了野兽的腹部。温热的、带着浓重腥臊味的内脏涌了出来。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凭着一知半解的记忆,将那些看起来应该是肠、胃等消化器官的东西扯出来扔到一边。他不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只能选择看起来相对“干净”的肌肉部分。
他割下了一条后腿上的肉。暗红色的肌肉纤维暴露在空气中,带着原始的气息。他没有水清洗,只能尽量剥掉皮毛。
然后,他找了一根相对直溜的树枝,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块串在上面,架在火堆上烤。
火焰舔舐着生肉,发出滋滋的声响,血水和油脂滴落进火堆,激起一小簇一小簇的火苗。一股混合着焦糊和血腥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弥漫开来。林风胃里又是一阵难受,但口腔里却不争气地开始分泌唾液。饥饿已经战胜了洁癖和不适。
他不知道要烤多久,只能凭感觉,等到肉块表面变得焦黄,不再有血水渗出时,才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火上取下来。肉块很烫,他吹了吹,犹豫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口。
口感粗糙,坚韧,带着一股浓烈的、未经任何调料的腥臊味,并不好吃,甚至可以说有些难以下咽。但在这极度的饥饿面前,这却是无上的美味。他狼吞虎咽,几乎是囫囵吞枣般地将这一大块肉吃了下去。胃里有了东西,那股令人心慌的空虚感终于得到了缓解,身体也似乎恢复了一些暖意和力气。
吃完东西,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经过连番的惊吓和搏斗,他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他不敢再睡在洞口附近,将野兽的尸体费力地拖到洞口,勉强堵住了一半的入口,也算是个简易的警示障碍。然后他回到山洞最里面,紧靠着石壁坐下,将火堆添得旺一些,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根作为武器的木棍。
洞外,雨似乎快要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天际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灰白色,预示着漫长而恐怖的黑夜即将过去。
林风蜷缩在火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看着洞口那只野兽模糊的尸体轮廓,心中百感交集。恐惧依旧存在,对未来的迷茫更深,但这一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也让他内心深处某些东西发生了改变。他亲手杀死了一个威胁,获得了食物,活过了这个夜晚。
这个世界是危险的,是残酷的,但它也提供了一线生机。想要活下去,他必须抛弃过去那个文明社会带来的思维定式,必须更快地适应这个蛮荒的法则,必须变得更强、更警惕、更……凶狠。
黎明的微光尚未完全驱散洞内的黑暗,但林风知道,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课,虽然代价惨重,但总算勉强及格了。而更多的、更严峻的课程,恐怕才刚刚开始。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为未知的白昼积蓄力量。手中的木棍,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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