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后，奚棠马上把相关情况汇报了上去，市局的反应很快，立刻就安排人去公社和农业技术学校进行调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奚棠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绝大男人总是如此自信，好像只要女生和他多说几句话，多笑几声，就是喜欢上他了，进而就想得寸进尺。像这个吕璋就是这样，两人见面的次数总共加起来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他就笃定奚棠已经被他迷得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竟然开始想拉拉小手占占便宜了。
奚棠险些没忍住想把他一脚踹飞，但为了任务只能强装羞涩，在他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飞快跑了。她安慰自己，没两天就要收网了，再忍忍就行。
吕璋看着她飞速离去的身影，歪嘴一笑，女人，就是喜欢这样欲擒故纵。但没关系，他愿意陪她玩玩。
奚棠骂骂咧咧地回家，刚走到胡同口，一个人就窜了出来。
“奚棠，我都看到了！”跳出来的人是叶月香，她叉着腰一脸得意。
奚棠差点被吓一跳，皱着眉开口：“叶月香，你发什么颠？”
叶月香一脸不屑：“你别在这里装，我刚可都看见了，你和吕知请在饭店里吃饭，聊得可热乎了，这关系可不一般吧？”
奚棠心里一凛，试探着问道：“我和吕知青是朋友，吃顿饭很正常，跟你有什么关系？”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需要单独在饭店里坐那么久？奚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周营长多优秀啊，年轻有为，父亲还是厂长，你倒好，背地里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要是让周营长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想？”叶月香的语气里都是酸意。
周牧野就不用说了，她和付成好上之前，还对吕璋曾经有过好感。西山村所有男知青里面，吕璋无论样貌还是能力都是最出挑的，戴着眼镜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不止她，村里大部分女孩子和女知青都对他有好感，还有人告白过，但都被拒绝了。可是现在，吕璋竟然和奚棠这么亲密，看起来像是好上了一样。
想到这，叶月香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听完她的话，奚棠松了一口气，不是和案件有关就好，她冷静问道“：你想干什么？”
叶月香以为她是怕了，心里更得意了：“很简单，你以后别再提见过我和付成的事，也别跟任何人说我跟付成的关系。”
“就这些？”奚棠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的要求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这些！”叶月香抬起下巴，“等我以后再想到别的要求的时候，自然会再跟你说！你要是不想让周营长和院里人都知道你的破事，就得乖乖听我的，等我想好了还有什么要求之后会主动找你的。”
奚棠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哪来的二傻子。
“行，我答应你，不跟任何人提起你和付成的事。”为了稳住叶月香，不让她乱说话影响案子，奚棠敷衍地答应了，“还有其他事没，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叶月香没想到奚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行！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也不跟任何人提你跟吕知青的事！还有，别想着跟我耍花样！”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了。
收网的时候很快就到了，奚棠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市局的人也都到齐了。
“奚棠来了？快坐。”皱所长抬头看见她，朝一个空位指了指。
等了一会还不见会议开始，她忍不住轻声问旁边的段凯旋：“师傅，怎么还没开始？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段凯旋低声回答她：“这次行动涉及跨部门配合，军区那边会派人过来支援。”
军区？奚棠心念一动，会不会是周牧野过来，毕竟西山村后山深处的一个特务据点是他发现的。但想想好像又不太可能，周牧野属于西北军区，现在待在四九城只是进修。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京市军区不可能给他这个外人。
她又继续问道：“师傅，你是不是要升副所了？”
段凯旋挑眉：“怎么这么说？”
师徒俩缩在一个角落里开始低声聊起来
“这次的行动所长都交给你负责了，你不是要升副所了还能是什么。”奚棠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
“你这丫头在这方面还挺机灵的。”段凯旋明显能看出来很高兴，“局长和所长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任命结果没有下来之前，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你先别到处嚷嚷。万一到时候升副所的人的是别人，你师傅我的脸就丢大了。”他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了。
奚棠点头表示自己懂：“那曹副所长怎么办？”
说到曹副所长这四个字的时候，奚棠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接近无声。
城南区派出所除了周所长这位正所长以外，还有一位曹副所长。
这位曹副所长是前两年混乱的时候，有人硬塞进来的。一开始曹副所长还野心勃勃地想夺权，但是个人能力不够，被周所长压制住了，现在在所里变成了摆设，几乎是只领工资不上班了。
“局长和所长还在想办法。”说起这个，段凯旋也有点无奈了，“要是能把他弄走，估计老王应该能升上去，弄不走的话就只能再等了。”
上头斗争，下头的小喽啰也没有好日子过，奚棠只能叹气。
“年纪小小的操那么多心干嘛，天塌下来还有上面的领导在，轮不到你叹气。”段凯旋看着徒弟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师徒俩正说着话，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奚棠的杏仁眼瞬间瞪得溜圆，怎么回事？周牧野怎么过来了。
“周营长！你可算来了！”所长立刻站起身迎上去，脸上露出笑意。
周牧野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先向市局领导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奚棠，眼里露出笑意。
“好了，人到齐了，咱们开始会议！大家轮流开始介绍相关情况和线索，奚棠，你先来。”周所长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哦，好的。”奚棠拿起的自己的笔记本站起来，“........我已经把提前准备好的有关机械厂的消息都告诉了吕璋，他们极有可能按照假信息安排行动。”
周所长点了点头，随后转向周牧野：“周营长，说说你们掌握的情况。”
周牧野打开一张铺在桌上：“之前奚公安提醒我们西山村那边出现野猪不正常。我们拉练的时候沿着留下的痕迹进行追查，最后定位在了后山深处的一个区域内。经过对该区域的全面排查，在一各被藤蔓掩盖的山洞里，发现了特务的据点。里面虽然没人，但是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遗留。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选择了蹲守。两天之后就发现吕璋和另一名可疑人员进入山洞取出了武器和电台。后面我们和市局的同志同步消息后，可以确认这群特务的目标就是机械厂里一款战斗机关键零件的图纸........”
这也是军区为什么会参与进来的原因。
周牧野说完相关情况后，其他公安也陆续进行了汇报。
周所长开始进行任务分配：“好了，相关情况大家都了解了，现在部署行动！第一组，第一组负责在机械厂内部潜伏，一旦发现他们进入，立即发信号并实行抓捕；第二组负责守住深山到城里的路线，并对山洞进行搜索；第三组负责配合机械厂保卫科的同志看守图纸。我已经和唐主任联系好了，他们将会配合我们进行此次行动！”
“是！”
午夜时分，机械厂研发楼库周边一片寂静。奚棠跟着段凯旋埋伏在东侧小树林里，望远镜镜头牢牢锁定研发楼的后门，按制定的假巡逻信息，这里将是吕璋等人今晚的突破口。
熬到了后半夜两点多，三道黑影出现在研发楼的后门处，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根据之前的调查，这个寸头男名叫吴兴发，是农业技术学院的招生办副主任。三人都警惕地猫着腰贴墙前行，不时抬头观察四周。
“不许动！”段凯旋带队冲上前，寸头男等人见状想转身就想跑，却被提前守住岔路的奚棠带人堵住退路，三人很快就被控制了。
凌晨五点，派审讯室里，灯光惨白。老吴坐在铁椅上，双手被铐在桌沿，脸色惨白。奚棠与段凯旋坐在他对面，桌上摊着从他身上搜出的路线图。
“吴兴发，别浪费时间了。”段凯旋的声音平静有力，“你们在山里的据点已经我们被一锅端，联络名单也在我们手上，你现在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吴兴发看向奚棠，沉默了一会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巡逻时间根本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就设了局骗吕璋？”
“是的！”奚棠干脆承认，她语气坦然，“从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他不太对劲。”
吴兴发似乎很不甘心：“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的手表，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普通不可能会有国外的限量名表，还有那两头野猪。”
“我提醒过他要低调的，不要小瞧你。”吴兴发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他颓然叹气，“但他过于自负了，完全没有听进去。总觉得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傻子，特别是女人，更是傻子中的傻子。栽在你的手里，算他活该。”
段凯旋敲敲桌子：“说重点吧，蝰蛇！”他直接点出了吴兴发的代号，“1948年你借着制造假身份进入农业技术学院，一潜伏就是二十多年，够有耐心的。”
吴兴发没有再死撑，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松口：“没错，我就是‘蝰蛇’。吕璋的真名叫徐康，是当年调查处的人撤离时没带走的特务后代，他父母现在都在湾岛，是被我们培养长大的。十岁那年，真吕璋要被他父母过继给远房亲戚，我们发现徐康跟他长相有几分像，就动了心思。后来吕家两口子发现徐凯不对劲，被我们灭口杀了，徐康就顶着‘吕璋’的身份继续活动。”
“说下你们的目的。”
老吴苦笑一声：“解放都二十年了，组织经费一直不够用，我们这些人全靠老本勉强活着。前年偶然从老档案里查到日军军火库的线索，知道里面除了武器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就想着挖出来换经费。徐康年轻，脑子活，我们就让他以知青的身份去西山村。为了寻找军火库的位置，我们还在山里设立了一个据点，可惜军火库被你们先发现了。后来范志强和肖芳约会的时候走得太深了，我们怕他们发现据点，又不敢直接动手，就想着用野猪把他们吓走。没想到他们两个倒是吓跑了，却被你们发现了异常。”
“那为什么又盯上战斗机零件的图纸？”奚棠追问。
老吴声音里带着无奈：“军火库没了，就在我们发愁怎么筹集活动经费的时候，境外那边联系上了我们。说只要能拿到机械厂新型战斗机的零件图纸，不仅给我们一大笔钱，还会安排船带我们去港岛，再从港岛转去湾岛。那边有房子、有工作，我们还是功臣，以后不用再躲躲藏藏，能堂堂正正过日子！我不想再留在这个让我心惊胆战的地方，徐康想去找他的亲生父母，就答应了！ 没想到，还是栽在你们手上了........”
就在这时，审讯室门被敲响，市局的人递进来一份徐康的审讯笔录，上面的证言印证了吴兴发的说法。
段凯旋抬头看向吴兴发：“境外组织和你们联络的具体内容，还有联系方式，全部都写下来。”
吴兴发颤抖着拿起笔，下笔前他忽然问道：“我会判死刑吗？”
段凯旋看着他眼底的恐惧与绝望：“吴兴发，最终的判决会由法院根据你的犯罪事实、情节轻重，以及你是否有坦白、立功等表现来综合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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