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阁的日常,在星际危机的阴影暂时退居二线后,终于回归了某种鸡飞狗跳的“正常”。用王凯的话说,这叫“大隐隐于市,神仙也得恰饭”。
这天一大早,玄灵子(林玄)正对着电脑屏幕上苏清月精心制作的ppt《论“五行调和”在企业员工心理健康管理中的应用》,试图理解什么叫“KpI压力导致的肝火亢盛模型”,王胖子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滋滋冒油的煎饼果子。
“林大师!苏学姐!救命啊!”王凯一口咬掉半个煎饼,含混不清地哀嚎,“我那个杀千刀的游戏公司甲方,昨晚凌晨三点给我发消息,说要改第十八版方案!还说要‘五彩斑斓的黑’和‘流光溢彩的白’!我肝了一宿,现在感觉元神出窍,三魂七魄都快被他们熬干了!你们快看看,我这是不是要猝死了?”
玄灵子抬眼一瞧,好家伙!王凯印堂发黑,眼泛血丝,周身气场紊乱,一股浓郁的“怨念”与“肝火”几乎凝成实质,头顶那代表精神活力的“辉光”更是黯淡得跟快没电的灯泡似的。
他还没开口,苏清月已经熟练地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个App,对着王凯扫描了一下,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堆数据和曲线图。
“心率过速,交感神经兴奋度超标,脑波显示深度睡眠严重不足,皮质醇水平爆表。”苏清月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用播报天气预报的语气说道,“王凯同学,根据‘灵枢阁身心健康快速评估系统(初代机)’诊断,你这是典型的‘甲方应激综合征’晚期,伴有严重的‘灵感枯竭型焦虑’。建议立刻停止工作,接受林医师的‘清心寡欲针’,并辅以‘骂甲方疏导法’进行治疗。”
王凯:“……苏学姐,你这系统什么时候上线的?还有,‘骂甲方疏导法’是正经疗法吗?”
玄灵子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此乃贫道新研的‘话疗’分支,疗效显着。不过治标不治本,你先躺下,我给你扎几针,稳一稳你那快要离家出走的魂魄。”
就在玄灵子拿出银针,准备给王胖子来一套“提神醒脑套餐”时,灵枢阁那古色古香的大门被人敲响了。进来一位穿着高端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比王凯好不到哪里去的中年男士,手里还捧着一台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电脑。
“请问……这里是灵枢阁,林玄林医师吗?”男士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确定,目光在玄灵子的中式褂子和王凯手里的煎饼果子上扫过,表情有些微妙。
“正是贫道,阁下是?”玄灵子收起银针,恢复了世外高人的风范(自认为)。
“鄙人姓张,张伟业,‘创世纪’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男士递上名片,苦笑道,“我是通过陈暮云大师的介绍来的。他说您这里……能治‘灵感枯竭’?”
好嘛,又一个被甲方(或者工作)逼到悬崖边的。
张总监的情况比王凯更复杂。他不仅失眠、焦虑、掉头发,还伴随着严重的肠胃不适和颈椎问题。用玄灵子的话说,这是“思虑伤脾,久坐耗气,肝郁化火,上扰清窍”,导致“心神不宁,创意阻滞”。
“张总监,您这病,寻常药石难医。”玄灵子号完脉,沉吟道,“需得内外兼修,身心同调。”
于是,张总监体验了一把前所未有的治疗套餐:先是玄灵子的“灵枢通络针”疏通他僵硬的颈肩,接着是苏清月特调的“安神定志茶”(主要成分:酸枣仁、百合、菊花,外加一丝微不可查的太素内息引导),然后被要求关掉手机,在灵枢阁特意布置的、燃着淡淡檀香的静室里,跟着王凯(在玄灵子眼神威胁下)练习了十五分钟最基础的“八段锦”——美其名曰“引导气血归元”。
一套流程下来,张总监感觉浑身松快了不少,脑袋里那团浆糊似乎也清晰了些。他惊讶地看着玄灵子:“林医师,您这……真神了!我感觉好像……又能想到几个slogan了!”
玄灵子高深莫测地一笑:“非是贫道神,乃是张总监您自身气血通了,心神定了,灵光自然再现。切记,往后工作,当效法天道,张弛有度。”
送走千恩万谢的张总监,王凯凑过来,摸着下巴:“林大师,我觉得咱们可以开发个新业务,专治各种‘职场不治之症’,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灵枢阁·都市卷王拯救计划’!定价998,疗效顶呱呱!”
玄灵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先把你自己的‘元神’稳住再说吧!”
灵枢阁的名声,就这么在都市白领和金领圈子里,以一种奇怪又合理的方式传开了。来这里的人,不再仅仅是身患怪病的特殊病例,更多是深受现代都市病困扰的普通人。失眠、焦虑、颈椎病、亚健康……这些西医往往只能缓解症状的问题,在玄灵子“调气”、“安神”、“通络”的整体疗法下,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过程也充满了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文化碰撞”。
比如,有位信奉“朋克养生”的程序员,一边喝着玄灵子开的补气养血中药,一边偷偷往里面加枸杞和威士忌,美其名曰“中西合璧,疗效加倍”,结果被来复查的苏清月通过“望气”抓个正着。
还有一位瑜伽教练,非要将玄灵子教的导引术和她的高温瑜伽结合,在灵枢阁的静室里差点把自己扭成麻花,最后被玄灵子以“经脉错乱,有走火入魔之虞”为由,严肃“劝退”。
最离谱的是一位搞行为艺术的,听说灵枢阁气场特殊,非要来这里进行一场名为“与天地共鸣”的裸体冥想,被王凯连哄带吓,以“影响市容和灵枢阁高雅格调”为由,坚决挡在了门外。
王凯这个“宣传主管”也彻底放飞了自我。他在“灵枢雅集”专栏里,用极其生动的网络语言,记录着这些趣事(隐去真实信息),什么《震惊!道医圣手竟用这种方式让甲方闭嘴》、《我在灵枢阁学养生,结果学会了如何优雅地骂老板》、《论符箓与ppt的共通性》……篇篇阅读量爆棚,粉丝蹭蹭往上涨,居然还真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开始对传统文化和健康养生产生兴趣。
玄灵子看着这日益红火(且吵闹)的灵枢阁,心情复杂。一方面,他确实帮助了很多人,也将一些养生理念传播了出去;另一方面,他感觉自己这“道医”的人设,正在被王凯往“网红神医”的道路上一路带偏。
苏清月倒是看得很开,她一边整理着病历,一边笑着说:“这样不也挺好?接地气,有人味儿。总比你当初对着手机掐诀,结果把它‘超度’了强。”
玄灵子想起黑历史,老脸一红,无奈摇头。
日子就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忙碌中缓缓流淌。玄灵子渐渐发现,这种融入世俗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修行。看着病人们愁眉苦脸地进来,身心舒畅地离开,听着王凯插科打诨,和苏清月默契配合,甚至和隔壁咖啡馆的老板因为外卖包装环保问题“论道”……这些都让他对“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道,并非远离尘嚣,高高在上。它就在一针一药里,在一呼一吸间,在人与人真诚的互动中。悬壶济世,未必需要惊天动地,能守护这一方小院的安宁与健康,让这些在都市丛林中奔波的人们有个歇脚的地方,亦是功德。
这天打烊后,玄灵子和苏清月照例在露台上小坐。晚风拂面,楼下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
“有时候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挺好。”苏清月捧着茶杯,轻声说。
“嗯,”玄灵子看着城市的灯火,目光柔和,“此间乐,不思……呃,不提前世。”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
然而,这份宁静再次被打破。王凯拿着手机,一脸古怪地跑了上来。
“林大师,苏学姐,你们看这个!”他把手机屏幕递过来,上面是一个小众的户外探险论坛的帖子。
发帖人声称,自己在昆仑山无人区探险时,意外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山谷,谷内气温反常,植被怪异,而且他的所有电子设备在那里全部失灵。最诡异的是,他在谷口的一块石头下,发现了一个刻着的奇怪符号,他拍了下来,但照片出来后,符号位置却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
帖子下面没什么人关注,大多回复是“楼主p图技术不行”、“又是炒作吧”。
但玄灵子和苏清月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那张照片里,那片模糊马赛克旁边,岩石上隐约可见的、天然形成的纹理轮廓——那轮廓,竟然与之前学院学员报告中手绘的“幽冥引路”符号,有八九分相似!
王凯挠着头:“这楼主还说,他回来之后,总做怪梦,梦见自己在那山谷里,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说什么……‘时候未到’?我看他就是缺氧出现幻觉了……”
玄灵子和苏清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玄灵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昆仑……又是昆仑。先是地脉异常,现在又是神秘山谷,诡异符号,还有……托梦低语?”
他看向苏清月:“清月,你之前融合幽玹意识时,有没有关于昆仑的……特别记忆?”
苏清月蹙眉沉思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有一些非常破碎的片段,关于‘万神之乡’,‘天地枢纽’……还有一个词,叫‘归墟之眼’?但具体是什么,很模糊……”
归墟之眼?
玄灵子心中一动,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旅游胜地。
他拿起王凯的手机,再次看向那张模糊的照片,以及楼主那看似荒诞的叙述。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难道昆仑山的深处,真的隐藏着什么连“幽冥监察使”都为之在意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似乎正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开始“主动”引起外界的注意?
玄灵子觉得,他们这“都市隐居”的平静日子,恐怕又要起波澜了。他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认命地对苏清月说:
“看来,咱们得找个时间,研究一下……最新的户外装备了?比如,那种信号屏蔽了也能用的指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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