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清月，在此刻之前，我以为“午夜凶铃”的恐怖巅峰，就是睡梦中被导师的电话吵醒，通知你实验样本因为停电全废了。但当我在这废墟末世的深夜里，握着发烫的“星火”金属板，听着那断断续续、夹杂着绝望的“烛龙”基地求救信号时，我才醍醐灌顶——以前的惊吓都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凶铃”，是能直接把你从短暂的安宁中拽出来，一脚踹进下一个看起来更深的坑里！
那求救信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沉寂的基地里荡开了无形的涟漪。值夜的战士第一时间绷紧了身体，鹰眼队长几乎是从临时搭建的行军床上弹了起来，连不远处趴伏的“金鳞”巨兽，那如同金色探照灯般的眼眸也骤然亮起，扫向信号传来的大致方向。
“信号源能定位吗？”鹰眼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钢铁般的冷静。
负责通讯的技术人员（还是那个眼镜比酒瓶底还厚的老李）手指在勉强修复的控制台上飞快操作，眉头拧成了疙瘩：“信号太弱，干扰太强，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在东南区域，距离……无法测算，可能很远。信号特征分析，确实是人类通讯设备，加密方式……很古老，但不是国异局的制式。”
不是国异局的制式，却收到了我们这里（可能是）“星火”金属板发出的信号？这个“烛龙”基地，到底是什么来头？
“‘归墟’活性增强……它们在聚集……”王凯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脸色发白地重复着求救信号里的关键词，“这听起来可不太妙啊林老大！”他下意识地看向林玄闭关的方向。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基地深处那间临时清理出的静室门帘一动，林玄缓步走了出来。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内敛，那双异色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深渊与星辰并存。
“贫道听到了。”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手中的“星火”金属板上，“此板与外界产生共鸣，并非偶然。‘星火’之名，本就寓意文明火种，守望相助。或许，是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或者……是感知到了‘归墟’异动带来的规则涟漪，自发响应。”
“所以，我们得去救他们？”王凯脱口而出，随即又缩了缩脖子，“可……可咱们自己这摊子还没收拾利索呢？外面说不定还有‘清道夫’的亲戚在蹲着，家里老弱病残一大堆……”
他说的是实话。基地刚经历连番大战，防御设施损毁严重，物资紧缺，伤员满营。我们自己都像是在狂风暴雨里飘摇的破船，哪还有余力去救另一艘看起来快要沉没的船？
鹰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玄，等待他的决断。他是战士，倾向于援助同类，但他更是指挥官，必须权衡利弊。
林玄沉默了片刻，异色瞳中光芒流转，似乎在快速推演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唇亡齿寒。”
“‘归墟’活性增强，若‘烛龙’覆灭，其力必倾泻于我等地。届时，我等孤军奋战，境况更危。”
“且，‘星火’指引，非同小可。‘烛龙’基地，或掌握我等未知之信息、资源，乃至……对抗‘归墟’之关键。”
他顿了顿，看向王凯怀里依旧沉睡的小麒麟，眼神深邃：“再者，它……需要成长。温室难养参天木，唯有直面风浪，方能真正驾驭其力。”
得，林大佬一句话，直接把救援行动拔高到了“战略必要性”和“孩子教育问题”的层面。
王凯张了张嘴，没再反驳，只是把怀里的小麒麟抱紧了些，嘟囔道：“道理我都懂……就是觉得我儿这‘社会实践课’的难度，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投票吧。”鹰眼沉声道，“同意组织精锐小队，前往东南方向探查并尝试接应‘烛龙’基地的，举手。”
我、林玄、鹰眼，以及刚刚走过来的幽爪、山猫，几乎同时举起了手。陈星犹豫了一下，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王凯看着我们，又看了看怀里的小麒麟，最终一咬牙，也把手举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儿砸，爸爸可是为了你才拼命的……”
全票通过。
决议已定，气氛瞬间从之前的凝重转向了一种带着悲壮感的紧迫。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基地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全力为这次前途未卜的远征做准备。
鹰眼开始筛选队员。远征队必须足够精锐，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但也不能抽空基地本身的防御力量。最终名单确定：林玄（定海神针兼主要战力）、我（医疗与能量支援）、王凯（小麒麟挂件兼气氛组？）、幽爪、山猫，以及另外五名最出色的战士。鹰眼本人则留守基地，主持大局，同时想办法修复更多设备，尝试与“烛龙”建立稳定联系。
技术小组在老李的带领下，开始疯狂地调试那几台还能动的车辆（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经过了魔改），加固装甲，加装从“清道夫”残骸里拆下来的、勉强能用的能量偏转板。物资小组则开始清点家底，将最宝贵的药品、高能量食物、燃料和弹药分出一半，打包塞进车里。
而我，则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
小麒麟还在沉睡，这次远征危险重重，按理说不应该带上它。但林玄的话不无道理，它需要历练。而且，万一路上遇到“归墟”的大股力量或者别的什么幺蛾子，它这个“规则bUG”可能就是唯一的变数。
“带着吧。”林玄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看着王凯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它与王道友性命交修，强行分离，或生不测。况且，福祸相依，它的存在本身，便是最大的变数。”
好吧，连“变数”这种词都用上了，看来是必须带了。
我走到王凯身边，开始给他做“战前育儿培训”：“听着，这次出去，不比在家里。它要是醒了，你看紧点，别让它再乱吃东西！尤其是‘归墟’相关的东西，上次是运气好，下次可不一定了！还有，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躲到林顾问或者幽爪他们身后，别逞能！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好它，明白吗？”
王凯一脸严肃地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苏学姐你放心！我王凯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让我儿掉一根毛！” 他顿了顿，小声补充，“虽然它好像……没毛？”
我懒得理他的吐槽，又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医疗包和那瓶所剩不多的、来自神秘溶洞的溪水。
就在我们忙碌准备，天际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象征性的）时，一直趴在基地旁边如同山峦的“金鳞”巨兽，忽然动了一下。
它抬起巨大的头颅，看向整装待发的我们，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它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吼叫。
随着吼声，它额心的“星火”金属板光芒一闪，一道凝练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纯白秩序之光分离出来，如同拥有灵性般，缓缓飘到了我的面前，悬浮不动。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那道秩序之光轻盈地落在我的掌心，融入进去。顿时，一股温暖、精纯、带着强大守护意味的秩序力量在我体内流转开来，与我本身的乙木生气井水不犯河水，却又隐隐形成互补。
“这是……”我惊讶地看向“金鳞”。
一个温和而苍老的意念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它……关键时刻，或可护汝等周全……亦能……指引方向……”
是“金鳞”的祝福和……路引？它无法亲自前往（目标太大，且需守护基地），却分出了一丝本源力量帮助我们。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前辈。”
“金鳞”低吼一声，重新趴伏下去，闭上了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
三辆经过改装的、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据说性能爆表的越野车，轰鸣着驶出了残破的基地大门。林玄、我、王凯（抱着小麒麟）和幽爪坐在头车，山猫带着四名战士分乘后两辆。
鹰眼站在门口，对着我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坚毅：“保持通讯，万事小心！基地等你们回来！”
车轮碾过焦土和碎石，载着我们一行十人（外加一沉睡神兽），朝着东南方向，那片被更多未知与危险笼罩的区域，义无反顾地驶去。
车内的气氛一开始有些沉闷。每个人都清楚，这次行动的风险有多大。窗外是快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废墟景象，暗红色的天空压得很低，让人喘不过气。
王凯为了缓解紧张（可能主要是他自己紧张），开始对着怀里的小麒麟絮絮叨叨：“儿砸，你看外面，像不像咱们以前玩的末日废土游戏？就是这游戏体验感太真实了点，没有存档读档功能……”
小麒麟毫无反应，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幽爪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车上的武器和观测设备。山猫则通过车载电台，与后面两辆车保持着通讯。
林玄闭目养神，但我知道，他的灵觉早已如同蛛网般散布开来，警惕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我则感受着体内那道“金鳞”赐予的秩序之光，它如同一个温和的坐标，隐隐指向我们前进的方向，并且与手中的“星火”金属板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最初的几个小时，还算顺利。除了偶尔遇到几具游荡的低阶畸变体被车队轻易碾过或避开外，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但随着我们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空气中的腐化能量浓度明显升高，甚至开始出现稀薄的、带着刺鼻气味的彩色雾气。一些扭曲的、仿佛由多种生物残骸强行拼接而成的怪异植物开始出现，它们蠕动着藤蔓，试图缠绕车辆，被战士们用火焰喷射器烧成了焦炭。
更令人不安的是，我们开始发现一些不属于现代城市的遗迹。断裂的、刻着未知符文的巨大石柱，半埋在泥土里的、非金非玉的奇特构件，甚至有一次，我们远远看到了一座整体倾斜、仿佛被无形巨手插入地面的金字塔形建筑！
“这里的空间……好像很混乱。”我看着平板电脑上跳动异常的能量读数和地质扫描图，眉头紧锁，“不同年代、不同文明的遗迹混杂在一起，像是……被打碎后胡乱拼凑起来的。”
“是‘归墟’力量长期侵蚀的结果。”林玄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异色瞳凝重地望向窗外，“‘归墟’象征终结与回归，其力量会模糊时空界限，将不同纪元的‘残渣’冲刷到一起，形成这种……混乱的‘沉积层’。”
就在这时，我体内的秩序之光和手中的“星火”金属板，同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灼热感！
“有情况！”我和林玄几乎同时开口。
头车猛地刹住。后面两辆车也迅速停下，呈防御阵型。
我们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石砸出的天坑。天坑的边缘，散落着更多那种古老的遗迹残骸。而在天坑的中心，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黑色雾气！
那黑色雾气，与之前“龙门”基地和“金鳞”身上感受到的“归墟”力量同源，但更加浓郁，更加……“活跃”！
而在那黑色雾气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和粘液沸腾的混合声响！
“是‘归墟’造物！大量的！”幽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吸引，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他话音未落，我们手中的“星火”金属板和我体内的秩序之光，灼热感达到了顶峰，指向赫然是——天坑对面，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区域！
几乎在同一时间，车载电台里传来了山猫有些变调的声音：
“头儿！看天上！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天坑对面的远处，暗红色的天幕之下，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的黑暗与扭曲光线构成的、如同缓慢旋转的星系般的……漩涡，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漩涡的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无数我们刚才看到的、被黑色雾气笼罩的“归墟”造物，正如同朝圣般，从四面八方向着那个漩涡汇聚而去！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和渺小感，瞬间攫住了我们所有人！
就连一直沉睡的小麒麟，此刻也在王凯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它额头的星云呆毛无意识地散发出微弱的混沌光芒，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威胁？或者说……召唤？
林玄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黑暗漩涡，异色瞳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骇然的神色，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归墟……之门？！”
清月我看着那个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的黑暗漩涡，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刚出门没多久……
这就直接开到最终boSS的老巢门口了？！
这救援路线是不是规划得有点过于“高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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