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裴千雅和姚丽莎已经冲进了实验室通道。金属门在她们身后“咔”地一声合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走廊。
控制室中央,一台主控台正发出刺耳的蜂鸣。红灯疯狂闪烁,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01:58。
“靠!这么快!”姚丽莎冲过去,一把掀开面板外壳,“自毁程序启动了!必须物理断线!”
裴千雅站在她身后,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口。她看着那根鲜红的引信线,脑子一片空白。可就在这一秒,她突然想起博士笔记里画过的图——主控线路是双层包裹结构,外层屏蔽电流,内层传导信号。剪错一根,整个系统会立刻引爆。
“绿的是信号,蓝的是备用电源……红线是主引信!”姚丽莎一边念叨一边伸手去拔。
“别碰!”裴千雅突然喊。
姚丽莎手一抖,回头瞪她:“你懂什么?”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炸响,电弧从接口喷出,直击姚丽莎右手。她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手掌焦黑冒烟,整条手臂都在抽搐。
“我……不行了……”姚丽莎咬牙撑着地面,声音发颤,“剪错了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敢……”
裴千雅蹲下去扶她,发现她的呼吸又急又浅。她抬头看屏幕:01:12。
时间还在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旧发带——那是她上岛第一天就戴着的,用细藤编成,结实耐磨。她猛地扯下来,手指发抖,却还是把发带一圈圈缠在主控台裸露的铜线上。
绝缘成功。
电流被隔断了。
她盯着那根红线,脑子里全是这几天的事:缝帐篷、煮罐头、摘叶子、记路线……所有人都说她只会这些小事。可现在,只有她记得笔记里的每一个细节。
“我记住了所有路线。”她低声说,“也该做点什么了。”
倒计时:00:07。
她闭上眼,拿起剪刀,对准红线。
一刀剪下。
红灯熄了。
警报声停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成了。
姚丽莎靠着墙喘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裴千雅:“你……真行。”
裴千雅没说话,手还在抖。她把剪刀放在台上,转身扶起姚丽莎:“我们得走,龙弋他们还在等消息。”
“等等。”姚丽莎摇头,“我的手废了,走不动。你先走。”
“我不走。”裴千雅用力把她往上拉,“我们一起进来,一起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地板上,震得灯管嗡嗡作响。
“有人来了。”姚丽莎脸色变了。
裴千雅扶着她后退两步,背靠控制台。她看见门口的金属密封圈开始变形,一道缝隙慢慢裂开。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
整扇门被一股巨力踹飞,砸在墙上弹了几下才停下。烟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半套黑色装甲,肩宽腿长,手里握着一根闪着电光的金属棍。脸上有道疤,从左眉一直划到下巴。
血狼。
他扫了一眼控制台,又看向两人,目光最后落在裴千雅手上那把染血的剪刀。
“两个小姑娘。”他冷笑,“也敢碰博士的核心?”
裴千雅没松手。她把姚丽莎挡在身后,站得笔直。
“数据保住了。”她说,“你们赢不了。”
血狼往前走了一步,电击棍在地上拖出一串火花。
“你们以为关了个倒计时就算赢了?”他抬眼看她,“这地方本来就是要炸的。我只是来拿东西。”
“什么东西?”裴千雅问。
“你们不该知道的。”血狼举起电击棍,“比如,谁才是真正的实验体07号。”
裴千雅心头一震。
07号?
她想起背包里那块烧焦的芯片残片,上面刻着“实验体07号——记忆封存协议已激活”。
她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她害怕。
怕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
怕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根本不是回忆,而是被删改过的程序。
但现在,她不能退。
“我不知道你是谁。”她说,“但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动这个系统。一旦重启,整个矿脉的能量会失控,连你都跑不掉。”
血狼眯起眼:“你还挺聪明。”
“我不是聪明。”裴千雅握紧剪刀,“我是记得。我记得每一笔记录,每一条线路,每一个出口的位置。你要动手,我就再把它弄坏一次。”
血狼笑了:“你以为你吓得住我?”
“我不吓你。”裴千雅声音很轻,“我在告诉你事实。”
血狼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转身走向主控台。他把手按在扫描区,屏幕亮起,跳出一行字:权限不足。
“哼。”他冷哼一声,“博士果然留了后手。”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锁定裴千雅:“你刚才用的发带,是从哪儿来的?”
裴千雅一愣。
“回答我。”血狼逼近一步,“那种藤纤维只生长在北区废弃温室。普通人进不去。你怎么会有?”
裴千雅后退半步,背抵着台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只知道,这条发带是她醒来时就戴在头上的。
就像她记得所有路线一样自然。
“我不知道。”她说,“但它救了我们。”
血狼盯着她,忽然抬起电击棍,指向姚丽莎:“那你朋友呢?她现在动不了吧?”
姚丽莎靠墙坐着,脸色苍白,一句话说不出。
“你想干什么?”裴千雅挡在前面。
“让我过去,或者她现在就废了。”血狼说。
裴千雅没动。
“三秒钟。”血狼举起棍子,“三、二——”
“等等!”裴千雅喊,“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我要你脑子里的东西。”血狼放下棍子,“你的记忆。博士说过,07号的记忆库里藏着最终密钥。”
裴千雅呼吸一滞。
原来如此。
她不是偶然记住一切。
她是被设计成这样的。
但她还有选择。
“好。”她说,“我跟你走。但你得先放她走。”
“裴千雅你疯了!”姚丽莎挣扎着想站起来。
“闭嘴。”裴千雅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是我的事。”
血狼咧嘴一笑:“成交。”
他伸手去抓裴千雅肩膀。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裴千雅猛地侧身,把剪刀狠狠扎进控制台侧面的一个接口。
火花四溅。
整个房间灯光猛闪一下,随即全部熄灭。
应急灯亮起,发出暗红色的光。
主控台发出滴滴警报,屏幕显示:核心冷却系统失效,温度上升。
“你做了什么?”血狼怒吼。
“我说了。”裴千雅喘着气,“我会让它坏掉。”
血狼一拳挥来。
她没躲。
拳头砸在她肩上,整个人撞向墙壁。她滑坐在地,嘴里有血腥味。
但她笑了。
“冷却失效……三分钟后……反应堆就会过热……”她艰难地说,“你想活命……就赶紧走。”
血狼盯着屏幕,脸色变了。
他看了一眼裴千雅,又看了一眼姚丽莎,终于转身冲向门口。
脚步声远去。
房间里只剩警报声和两人的喘息。
姚丽莎爬过来抱住裴千雅:“你傻啊!你会死的!”
“不会。”裴千雅咳了一声,“龙弋说过,只要数据在,救援就能来。我们现在只需要撑住。”
“那你为什么答应跟他走?”
“我没打算真走。”裴千雅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晶矿碎片,“我只是……想让他以为我能用。”
姚丽莎愣住。
外面,远处传来爆炸声。
地面微微震动。
裴千雅抬头看着红灯闪烁的天花板,轻声说:“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血狼站在门外,回头看了眼实验室入口。
他按下通讯器:“通知b组,准备撤离。目标未获取,但痕迹已留下。”
他转身走向山脊。
风很大。
他没注意到,自己靴底沾着一片蓝色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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