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大捷的消息，早已如插上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天启王朝。
当洛云曦率领着百战余生的联军将士，出现在京城朱雀门外时，迎接他们的，是史无前例的、山呼海啸般的欢迎。
“慧安县主千岁！天启战神！”
“吾皇圣明！将士威武！”
数十万百姓自发地涌上街头，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将手中的鲜花与果品，毫不吝啬地抛向那些浴血归来的英雄。
洛云曦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身穿银甲，面容平静。她看着眼前这番狂热的景象，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她知道，这看似泼天的荣耀，实则是将她架在火上炙烤的烈焰。
果然，当她抬起头，望向那高高的城楼时，正对上了龙椅之上，皇帝轩辕宏那双深邃而又复杂的眼睛。
那眼神之中，有欣慰，有赞赏，但更多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猜忌与忌惮。
盛大的庆功宴，在皇宫内举行。
皇帝对所有有功将士都给予了丰厚的赏赐，对洛云曦，更是赞不绝口，言语之间，几乎将她捧上了天。
然而，酒过三巡，皇帝却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说道：“慧安县主此次北上，劳苦功高。朕意，解除其清吏司司主之职，安心在县主府休养，以彰朕体恤臣下之仁。”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明升暗降！
这是最赤裸裸的夺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洛云曦的身上，想看她会如何应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洛云曦只是平静地起身，对着皇帝深深一拜。
“臣，谢陛下隆恩。”
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满，仿佛这一切，都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越是平静，皇帝的心，便越是往下沉。
……
是夜，慧安县主府。
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刘晏与卫峥二人，皆是满面愁容。
“姑娘，你……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就交出了清吏司的兵权？”刘晏痛心疾首地说道，“清吏司是你一手创建，是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啊！”
“刀，握在自己手里，才叫刀。”洛云曦一边烹着茶，一边淡淡地说道，“握在别人的手里，那叫凶器。陛下已经睡不着觉了，我若再握着这把刀不放，恐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我自己。”
“可……可如今没了清吏司，我们便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如何与那藏在暗处的‘影子大人’斗？”卫峥也忧心忡忡。
“谁说，我没了清吏司？”洛云曦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她将一杯刚烹好的茶，推到二人面前。
“秦风、沈辞，依旧是我的人。清吏司的中下层官员，大多是我通过官考一手提拔。我的人虽然走了，但清吏司的魂，还在。”
“更何况……”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你们真以为，我最大的底牌，是清吏司吗？”
刘晏与卫峥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我最大的底牌，从来都不是权力。”洛云曦缓缓说道，“而是……人心。”
“北境一战，我在军中，已得军心。京城之内，百姓视我为英雄。这，才是陛下真正忌惮的东西，也是他无论如何，也夺不走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静静地看着就好。”
“看着南疆的火，是如何烧起来的。也看着……龙椅上的那位，是如何一步步，将自己逼入绝境的。”
她的话，让刘晏与卫峥二人，不寒而栗。
他们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她的棋局，早已不在朝堂，而在……天下。
而就在此时，石头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司主，宫里传来消息。”他压低了声音，“陛下……秘密召见了镇南王世子，慕容恭。”
洛云曦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
她轻声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京城的这盘棋，看来，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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