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王贲领命，眼中闪过佩服之色。老父亲这是攻敌必救，阳谋压人。
东线唐军阵地。
李世民同样一夜未眠，玄甲军归来后，他便一直在观察秦军的动向和汉军的情况。
“陛下，汉军伤亡惨重，已是强弩之末。卫青昏迷，刘邦虽在勉力支撑，但军心恐怕……”长孙无忌面露忧色。
“王翦老辣，并未因我军突袭而慌乱，反而调整部署，继续施压。”李靖指着秦军正在轮换的部队和扩展开的骑兵，“他这是看准了我军不敢倾力相助。”
李世民目光深邃，望着汉军阵地上那一片狼藉和仍在不断落下的零星箭矢（秦军二线兵团的持续骚扰），缓缓道：“刘邦不能现在就垮。他若垮了，王翦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们。但……也不能让他太好过。”
他顿了顿，下令道：“令弩手向前推进百步，加大射击力度，目标——秦军正在轮换的二线兵团前沿。做足姿态，告诉王翦，我大唐不会坐视汉军被灭。但玄甲军按兵不动，没有朕的命令，绝不轻易出击。”
“另外，”李世民补充道，声音压低，“派一队精锐斥候，身手最好的，尝试从侧翼绕过去，靠近死亡谷边缘。朕总觉得，那谷地安静得有些反常。王翦如此急于拿下外围，恐怕不止是为了歼灭汉唐联军那么简单。”
“陛下是担心谷中……”李靖神色一凛。
“不得不防。”李世民点头，“快去！”
唐军的弩箭再次变得密集起来，射程前移，给秦军正在接防的二线部队造成了一些麻烦和伤亡，迫使对方不得不举起盾牌谨慎推进，延缓了进攻节奏。
王翦在中军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虚张声势。传令，前压的唐军弩手，用床弩和石炮给朕轰击！”
秦军阵中，为数不多的床弩和轻型投石机开始发威，粗大的弩枪和石块呼啸着砸向唐军弩手阵地，虽然精度不高，但声势骇人，也迫使唐军弩手无法安心射击，不得不时常躲避，支援效果大打折扣。
双方的远程较量再次陷入僵持和消耗。
而就在这血色黎明，双方主帅都将一部分注意力投向对方和惨烈的正面战场时——
那支奉命试图靠近死亡谷的唐军精锐斥候小队，利用地形和晨霭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战场最南侧，靠近了那片被传说和恐惧笼罩的谷地边缘。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就越发明显。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周围的植被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
斥候队长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立刻分散隐蔽，匍匐前进。
就在最前方的一名斥候小心翼翼拨开一丛枯黄的灌木，望向谷内时——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谷地深处，那弥漫的淡淡雾气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不是明显的形体，而更像是一片扭曲的、模糊的阴影，缓缓地、无声地掠过地面。所过之处，地面上那些昨夜甚至更早之前留下的尸体（包括清军、汉军、唐军），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仿佛被无形的线拉扯了一下！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模糊的阴影似乎在……吸收着什么？从那些尸体上，丝丝缕缕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气息（比血液的颜色更暗沉）被抽离出来，汇入那片阴影之中。
而吸收了这些气息后，那片阴影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移动的速度也仿佛快了一点点？
斥候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带回给陛下！
死亡谷里的东西，不是死物！
它……正在变得活跃！正在以战场上的死亡和鲜血为食！
与此同时，无论是秦军中军的王翦，还是唐军阵后的李世民，亦或是焦头烂额的刘邦，都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不约而同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寂静而诡异的死亡谷。
谷地上空的雾气，似乎比昨夜更加浓郁了一些。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悄然爬上所有人心头。
血色黎明下，人与人之间的惨烈厮杀仍在继续。
而来自未知的、更加恐怖的威胁，似乎正在那死亡谷中，悄然苏醒。
那名唐军斥候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死亡谷边缘，脸色煞白如纸，呼吸急促得如同破了的风箱。他甚至不敢回头，那股阴冷、死寂、却又带着诡异活性的恐惧感如跗骨之蛆，紧紧追着他。
“队…队长！”他扑到隐蔽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谷…谷里！有东西！在动！在…在吸…”
斥候队长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闭嘴！冷静点！说清楚，看到什么了？”他虽然呵斥，但自己的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那斥候猛喘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用极低、极快、充满恐惧的语调，将看到的模糊阴影、尸体微动、抽取暗红气息的诡异景象断断续续地描述了出来。
所有听到的斥候队员，后背瞬间都被冷汗浸湿了。他们都是百战老兵，刀砍在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但面对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现象，人类最原始的恐惧被彻底激发。
“走！立刻回去禀报陛下！快！”队长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这个消息，比一千个秦军冲上来更重要！
小队如同受惊的兔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利用一切遮蔽物，疯狂地向唐军本阵潜行回去。每个人都觉得后颈发凉，仿佛那片诡异的阴影就在身后无声地追赶。
……
唐军阵后，李世民听完斥候队长（由他亲自禀报，以确保信息无误）那带着惊魂未定颤音的汇报，一贯冷静的脸上也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帐内李靖、长孙无忌、尉迟恭等核心将领皆是面色大变。
“吸食血气尸骸……凝实自身……”李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绝非寻常凶物，倒似……似某些古籍中记载的阴煞邪祟，然则……”
“然则此乃现实战场，何来邪祟？”长孙无忌接口，声音同样干涩，“莫非这死亡谷，真连通着什么九幽之地？”
尉迟恭瞪大眼睛：“管它是个啥球玩意儿！陛下，让俺老尉带一队玄甲军冲进去，放把火烧它个干干净净！”
“胡闹！”李世民斥道，眼神却依旧盯着死亡谷的方向，“敌情不明，贸然入谷，与送死何异？王翦猛攻不休，莫非……他也知晓谷中异状？甚至，他本就是为此而来？”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如果王翦的目标不仅仅是歼灭汉唐联军，更是要利用这场大战产生的无数死伤血气，来滋养或达成某种与谷中邪物相关的目的……那局势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陛下，若真如此，我军与汉军在此血战，岂非正中了王翦下怀？”长孙无忌惊道。
李世民目光闪烁，迅速权衡利弊。
而就在此时，秦军阵中战鼓再起！
但这一次，鼓点并非之前那般狂暴急促，反而带着一种沉稳、有序的节奏。
只见秦军原本持续猛攻汉军阵地的二线兵团，闻鼓声后，竟然开始缓缓后撤！虽然阵型保持严谨，弩箭的抛射也未完全停止，但攻势明显减弱，从疯狂的撕咬变成了持续的压迫和监视。
同时，秦军中军分出数支队伍，开始快速向前移动。但他们并非作战部队，而是大量的工兵和辅兵，携带着大量的……筑城器械？巨木、石板、夯具，甚至还有成捆的青铜钎、铁镐！
这些工兵辅兵在作战部队的保护下，竟开始在汉军阵地前约一里处，秦军控制区域的边缘，热火朝天地……修筑营寨壁垒！
他们砍伐树木，挖掘壕沟，打下木桩，垒砌土墙！看那架势，竟是要构建一道坚固的、长期的包围工事，似乎打定主意要将汉军（以及侧翼的唐军）彻底困死在这里！
“王翦想干什么？”程咬金看得目瞪口呆，“打累了想歇歇，盖房子守着咱们？”
李靖却脸色一变：“不好！陛下，王翦恐怕真要行困守之策！他不再急于一口吃掉刘邦，而是要凭借兵力优势，将我等死死困于此地！同时……”
他目光骇然地看向死亡谷：“同时，他或许就在等！等谷中之物……继续‘生长’，或者等我们被困死此地，产生更多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产生更多的尸体和血气！
王翦不仅要赢，他还要将此地的所有军队，连同这诡异的山谷，都变成他的某种……“资粮”？
刘邦在汉军阵地上也看到了秦军的举动，先是愣住，随即破口大骂：“王翦老乌龟！你他娘的属王八的吗？打不下来就想把老子围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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