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损失对庞大的宋军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士气的打击,以及后勤线上需要投入的额外防护兵力,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朱棣这个人,仿佛从失败的藩王,蜕变成了一个极其危险、毫无底线的流寇首领。
而在山林深处,一处新的秘密营地内。朱棣看着眼前几个被绑得结结实实、面色惊恐的宋军俘虏——这是他们伏击一支小队抓获的。他没有审问,只是对身旁的朱能淡淡地说了一句:
“砍了,首级挂在前面路口。尸体,老规矩。”
他需要粮食,也需要恐惧。
处理完俘虏,朱棣走到一边,借着篝火的光芒,仔细看着一张从宋军军官身上搜刮来的、虽然粗糙却标注了附近山川村镇和宋军主要据点的大致舆图。他的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位于山区边缘,靠近宋军一条重要补给线的小镇——“石泉镇”上。
那里,有粮食,也可能有他们急需的药品和盐。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而危险。
北府军的獠牙,在血与火的磨砺中,正悄然变得更加锋利。他们不再是等待救援的孤军,而是潜伏在阴影中的恶狼,随时准备着,从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扑出去狠狠撕下猎物的一块血肉。
石泉镇,像一颗不甚起眼的疖子,长在宋军江北补给线这条“大腿”的侧后方。它并非军事重镇,只是因靠近水路和官道,成了附近区域粮秣、税银的一个小型中转集散地。平日里驻军不过一哨,加上些乡勇民壮,守卫算不得森严。但在如今北府军这群饿狼眼中,这里却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肉香”。
朱棣趴在一处能够俯瞰全镇的山脊灌木丛后,已经纹丝不动地观察了整整两个时辰。他左肩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将镇内守军的换防规律、粮仓位置、以及那条穿过镇子、通往宋军前线大营的土路,都刻在了脑子里。
“将军,看清楚了。”一名被派去抵近侦察的老斥候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低声道,“驻军确是一哨,分驻镇口栅栏和镇中祠堂两处。粮仓在镇子最里面,靠河,有矮墙,守备稍严。乡勇大概五六十人,没什么像样兵器,戌时后基本就散了。”
朱棣默默点头,和他观察的差不多。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风险有,但收益更大。打下这里,不仅能获得急需的粮食和药品,更能再次狠狠扇曹彬一个耳光,告诉他自己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动手。”朱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朱能,你带两百人,解决镇口栅栏的守军,动作要快,不留活口。得手后,立刻抢占镇门,阻挡可能从官道来的援军。”
“诺!”趴在旁边的朱能独臂握紧了刀,眼中凶光毕露。
“其余人,随我直扑镇中祠堂,端掉他们的指挥所,然后合围粮仓!”朱棣的目光扫过身边另外几名军官,“记住,我们只有半个时辰!抢到东西立刻撤!放火烧仓,制造混乱!”
“明白!”
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石泉镇。戌时过后,镇内灯火渐稀,除了打更人的梆子声和几声犬吠,一片沉寂。镇口的宋军哨兵抱着长枪,靠在栅栏上打着瞌睡,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子时正刻,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划破夜空!
朱能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独臂挥刀,精准地抹过一名哨兵的喉咙!他身后的两百北府军饿狼咆哮着涌上,刀光闪烁,另外几名还没反应过来的宋军哨兵瞬间就被砍倒在地!镇门被迅速控制!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棣亲率主力,如同利剑般直插镇中心的祠堂!那里的宋军听到动静,刚冲出祠堂大门,就被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倒大半!北府军士兵嚎叫着冲入祠堂,见人就杀,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祠堂内的抵抗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被彻底粉碎。
“抢粮!”朱棣一脚踹开粮仓那不算坚固的木门,里面堆积的麻袋让他眼中一亮。
士兵们如同疯了一般冲进去,用战刀划开麻袋,抓起白花花的大米就往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塞,更多的人则开始将整袋的粮食往外扛。
“找药!找盐!”朱棣大声提醒。几个机灵点的士兵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一切有用的物资。
然而,就在他们忙于劫掠之时,异变陡生!
镇外官道方向,突然传来了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火把的光芒如同一条快速移动的火龙,正朝着石泉镇疾驰而来!
“将军!有援军!是骑兵!人数不少!”负责警戒镇门的朱能派来的传令兵声音带着惊恐。
朱棣心头一沉!曹彬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这绝不是附近的巡逻队,而是早有准备的机动兵力!
“不要慌!按计划撤退!带上能带的,烧掉带不走的!”朱棣强行镇定,厉声下令。他知道,必须立刻走,否则被骑兵缠上,在这平原地带,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士兵们慌忙将抢到的粮食背上,点燃了粮仓里剩余的物资。火焰腾空而起,映照着他们慌乱的脸。
“撤!往西山撤!”朱棣带头向镇子西边,也就是他们来时的山地方向冲去。
但宋军骑兵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就在北府军刚刚冲出镇子,还没完全进入山林区域时,大队骑兵已然追至!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当先一员宋将,手持长枪,气势汹汹,正是曹彬麾下骑兵统制之一!
“朱棣休走!”那宋将大喝一声,率领骑兵直接发起了冲锋!铁蹄践踏大地,如同雷鸣!
“结阵!长枪在前!弓弩手……”朱棣急令,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宋军骑兵已然如同洪流般撞入了北府军略显散乱的撤退队列中!
刹那间,人仰马翻!北府军士兵虽然悍勇,但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住高速冲锋的铁骑?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保护将军!”朱能嘶声大吼,带着身边几十名亲兵,返身杀向骑兵,试图为朱棣争取时间。他独臂挥舞战刀,状若疯虎,连劈两名骑兵,但旋即就被数支长枪同时刺中!
“朱能!”朱棣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这位从北平起就跟随自己、历经百战的心腹爱将,被挑落马下,瞬间淹没在铁蹄之中!
“走啊!将军!”朱能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喊杀声里。
悲愤和暴怒瞬间冲垮了朱棣的理智,他怒吼一声,就要返身去救,却被身边几名亲兵死死拉住。
“将军!快走!朱将军他…他已经…”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更多的北府军士兵被骑兵分割、砍杀、践踏。这场撤退,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朱棣被亲兵们强行拖着,且战且退,冲入了黑暗的山林。宋军骑兵追至林边,碍于地形,不得不停下,只是不断向林中抛射箭矢。
当朱棣终于摆脱追兵,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下时,身边只剩下不足五百人,而且个个带伤,神情惊惶。抢来的粮食也丢失了大半。
他瘫坐在地,看着山下石泉镇方向依旧在燃烧的火光,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朱能最后的吼声和骑兵冲锋的铁蹄声。
石泉镇,他们抢到了一些粮食,却付出了朱能战死、近半弟兄覆没的惨重代价。这更像是一场惨胜,或者说,是一场被曹彬将计就计、狠狠反击的失败。
朱棣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上,拳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刻骨的冰冷和恨意。
曹彬…他早就料到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用石泉镇做饵,等着他来咬!
他低估了曹彬的老辣,也高估了自己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的侥幸。
“曹彬…朱能…”朱棣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曹彬,与这大宋,已是不死不休。而他这支北府军,在经历了采石矶的抛弃和石泉镇的惨败后,最后一点属于“明军”的痕迹,也随着朱能的鲜血,彻底消散了。他们现在,是一群真正的、只剩下复仇和毁灭欲望的…孤狼。
他需要更狠,更毒,更不择手段!
朱能的死,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浇在朱棣心头。那灼热的悲痛与冰冷的恨意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但他不能疯。石泉镇外的山林里,残存的四百多北府军士兵,如同受伤的幼兽,眼神惶恐地看着他,他们的生死,系于他一线之间。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眼眶的酸涩,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带着血污的脸,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收拾朱将军…和弟兄们的遗物。能带的,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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