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的总攻令,如同死神的召唤。秦军放弃了所有花巧,只剩下最原始、最残酷的消耗。数万大军分成数波,昼夜不息,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拍击着庐州已然残破的城防。城墙多处坍塌,守军只能用尸体和残垣勉强堵塞缺口,每一次击退进攻,都意味着又一批熟悉的面孔永远倒下。
曹彬已然数日未曾下城,他盔甲破碎,须发凌乱,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但那火焰深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绝望。朱棣派来的小队确实袭扰了秦军粮道,制造了几处不大的混乱,但这对于整个战局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扭转庐州岌岌可危的态势。
“大帅…箭矢…最后一捆也用完了…”一名校尉的声音带着哭腔。
“金汁…也熬干了…”
“南门…南门被撞开了!秦狗…秦狗进城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曹彬早已麻木的心上。城破了…终于还是破了。
他站在城楼最高处,望着城内四处燃起的烽烟,听着震天的喊杀声和百姓惊恐的哭嚎,又看向城外那无边无际、依旧在不断涌来的黑色浪潮,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涌上心头。
“朱棣…恶贼…误我!”他嘶哑地低吼,直到此刻,他仍认为若非朱棣在后方搅局,他未必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大帅!从西门突围吧!末将等誓死护您杀出去!”几名亲信将领围拢过来,身上皆带伤,眼神决绝。
曹彬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惨笑:“突围?往哪里突?江北已无我立锥之地,江南…还有何颜面去见陛下?去见江南父老?”
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映照着冲天的火光,发出森寒的光芒。
“本帅受国厚恩,统兵十万,镇守江北!今日城破,有死而已!诸君…可愿随本帅,最后一战?!”
“愿随大帅!”残存的将领和亲兵发出悲壮的怒吼。
曹彬不再多言,手持佩剑,率领着最后数百名忠勇之士,如同扑火的飞蛾,冲下了城楼,冲入了已然蔓延至城内的巷战之中…
庐州城陷,主帅曹彬力战殉国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江北,震撼四方!
一座坚城,十万宋军,在秦军近一月的猛攻下,最终玉石俱焚。曹彬这位大宋名将,以最惨烈的方式,为自己和麾下的江北军团,画上了一个悲壮的句号。
弋阳镇,北府军大营。
当捷报传来时,朱棣正与姚广孝对弈。
“啪。”朱棣将一枚代表“将”的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一丝复杂。他与曹彬缠斗至今,互为死敌,但对方最终宁死不降、力战而亡的结局,仍让他这个军人出身的统帅,生出几分敬意,以及…兔死狐悲的凛然。
“曹彬…也算是一代名将,可惜了。”朱棣轻叹一声。
姚广孝捻起一枚棋子,淡然落子:“刚极易折,强极则辱。曹彬之败,非战之罪,乃势也。将军不必挂怀。”
朱棣点了点头,将那一丝感慨抛诸脑后,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曹彬既死,王翦下一步,必然剑指我军!先生,当如何应对?”
姚广孝成竹在胸:“王翦虽胜,然亦是惨胜。攻克庐州,其军伤亡必重,粮草消耗亦巨,亟需休整补充,消化战果。且其新占之地,人心未附,需分兵驻守。短时间内,其无力,亦无心对我军发动全面进攻。”
他顿了顿,指向舆图上那片如今已大半插上北府军旗帜的西部区域:“此乃天赐之机!将军当趁王翦无力西顾之际,全力巩固现有地盘,清剿残宋势力,招抚流民,劝课农桑,建立府库,将我北府军根基,牢牢扎入这江北沃土之中!同时,可遣使…秘密联络江南。”
“联络江南?”朱棣眉头微挑。
“不错。”姚广孝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曹彬败亡,江北震动,江南朝廷必然恐慌。此时遣使,陈明利害,言将军愿为大明屏藩,据江北以抗暴秦…纵不能得其实质援助,亦可借其名分,安定民心,更可让王翦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我等‘明臣’动手。”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先生深谋远虑,棣不及也!就依先生之言!”
正如姚广孝所料,王翦在攻克庐州后,并未立刻挥师西进,扫荡北府军。
庐州一战,秦军虽胜,但伤亡亦超过两万,粮草辎重消耗巨大,士卒疲惫。更重要的是,新占领的庐州及周边区域,宋军残余势力仍在零星抵抗,百姓恐慌,百废待兴。王翦用兵,最重“势”与“稳”,此刻首要任务是消化胜利果实,稳固占领区,恢复军力,而非贸然开启新的战端。
他只是在庐州发布安民告示,整顿防务,同时派出大量斥候,严密监视西边北府军的一举一动。对于那个趁势坐大的朱棣,王翦将其视为心腹之患,但铲除的时机,尚未成熟。
而朱棣,则抓住了这宝贵的战略窗口期。
他以弋阳镇为中心,大刀阔斧地进行着根据地的建设。整编军队,淘汰老弱,强化训练,将核心兵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委任官吏,恢复秩序,轻徭薄赋,招揽流民垦荒,迅速恢复生产;建立工匠营,利用从庐州“借调”来的工匠和图纸,大力打造军械,尤其是守城器械和改良的“燕京铳刺”。
同时,他采纳姚广孝之策,派出一支精干的使团,携带重礼和“恳切”的书信,秘密南下,渡江前往应天,试图与南明的朝廷取得联系。
一时间,北府军控制区内,呈现出一派与外界的血雨腥风截然不同的、欣欣向荣的景象。朱棣,这位数月前还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逃亡王爷,凭借其狠厉、决断和姚广孝的辅佐,竟真的在秦宋两大帝国的夹缝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建立起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基业!
一颗搅动天下风云的新星,在江北的血色黄昏中,悍然升腾而起。其光芒虽不及秦唐之璀璨,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野性的生命力。
王翦在庐州休养生息,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西方。
李世民在长安含笑布局,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而朱棣,则在弋阳镇的府衙中,看着日渐详尽的江北舆图,手指缓缓划过那片已被他掌控的区域,最终,落在了北方,那片属于王翦的广袤土地上。
弋阳镇的秋天,难得有了几分太平景象。田野里,新招募的流民在北府军士卒的监督下,收割着第一季勉强成熟的粟米;镇内的工匠营日夜不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与城外演武场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生机与杀伐并存的乐章。
朱棣站在修缮一新的镇墙望楼上,望着这片初具规模的基业,心中豪气与警惕并存。曹彬败亡已过月余,王翦的大军如同饱食的巨兽,盘踞在庐州一带舔舐伤口,消化战果,并未西进。这宝贵的喘息时间,被他利用到了极致。
北府军的兵力经过严格整编汰弱留强,稳定在五千之数,其中一千五百为核心战兵,装备最为精良,由朱棣直接掌控;其余则为各地守备、屯田兵及辅兵。更重要的是,通过缴获、仿制与自身打造,军械储备大为改善,尤其是火药与“燕京铳刺”的数量,足以支撑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
姚广孝不仅统筹内政,更将触角伸向了更远的地方。通过威逼利诱、金钱收买,一张粗糙却有效的情报网络,以弋阳镇为中心,向着王翦控制区、江南乃至西边大唐的方向悄然蔓延。
“将军,王翦主力仍在庐州休整,但其麾下王贲,已率万余陇西锐士前出至‘定远’,距我边境不足百里,似有窥探之意。”斥候统领恭敬汇报。
“江南方面,朝廷对我使者态度暧昧,既未明确拒绝,也未给予实质承诺,只言‘需从长计议’。”
“西边大唐,李靖已基本平定巴蜀,其兵锋似有东移迹象,荆襄之地,暗流涌动。”
一条条信息汇总到朱棣面前,勾勒出危机四伏却又暗藏机遇的天下棋局。
“王贲到了定远…”朱棣手指敲击着城墙垛口,目光锐利,“看来王翦老贼,终究是放心不下我们这只卧榻之侧的猛虎。”
姚广孝立于身侧,淡然道:“王翦用兵,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其派王贲前出,既是威慑,亦是试探。将军当下,不可示弱,亦不可过早与之决战。”
“先生之意是?”
“当派一员大将,率精兵前出至边境要地,与王贲对峙,构筑营垒,做出寸土不让之势。同时,多设疑兵,广布斥候,让其摸不清我军虚实。王翦新定庐州,内部未稳,必不愿此时与我军陷入长期消耗。”姚广孝分析道,“此乃‘以战止战’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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