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唐玄宗看着脸色苍白、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血迹的顾长生,心中那刚刚升起的、因“地龙翻身”而来的崇拜与安心,瞬间被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他能让天师这样的人物都吐血负伤,那隐藏在暗处的妖邪,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天师……”玄宗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受伤了?那妖物……”
“皮毛小伤,无妨。”顾长生摆了摆手,他那苍白的脸色,反而让他此刻的话语,更具一种令人信服的悲壮感。
他没有提“贪狼”的战书,因为那只会徒增帝王的恐慌。
他抬起眼,那双沾染了毕方灾火烙印的眸子,直视着玄宗,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陛下,贫道昨夜,以自身神魂为代价,强催秘法,窥得了一角……天机。”
“贫道看到了……火。”
“燃遍河北、河南,最终烧穿潼关,直抵长安城下的……滔天大火。”
玄宗浑身一震,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死死抓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高力士更是骇得面无人色。
这番话,比之前任何一次预警都更加直白,更加恐怖!
“天师……此话当真?!”
“真与不真,两个月内,便有分晓。”顾长生没有给他任何侥幸的余地,他知道,对付这位暮年的帝王,必须用最猛的药。
“贫道今日前来,并非危言耸听。”顾长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精神反噬带来的眩晕感,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而是要请陛下,下定决心,行三件逆天改命之事!”
玄宗看着顾长生那双仿佛能洞穿未来的眼睛,毫不犹豫地道:“请天师示下!无论何事,朕无有不从!”
“好!”
顾长生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策,名曰‘锁龙’。”
“陛下可知,潼关之失,非失于天险,而是失于人祸。其祸根,在于如今镇守西陲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什么?!”玄宗大惊失色,“哥舒翰乃我大唐名将,忠心耿耿,怎会……”
“他现在是。”顾长生打断了他,“但贫道于天机中窥见,他已被那范阳妖物种下‘心魔之种’。
战时,心魔发作,他将自毁长城,尽丧我大唐数十万精锐。”
“破解之法,”顾长生声音冰冷,
“立刻下旨,以‘体恤老臣’为名,召哥舒翰入京,加封‘太子太傅’虚衔,赐府邸、金银,名为荣养,实为软禁。
将他这颗随时会爆炸的‘雷’,牢牢锁在长安城中!”
玄宗听得冷汗直流。这个计策,太过阴狠,也太过匪夷所思!但他不敢不信!
“那陇右兵权……”
“交由郭子仪暂代!”顾长生斩钉截铁,“郭子仪之心,坚如磐石,妖邪不侵!”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策,名曰‘换鼎’。”
“潼关,乃国之门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今的守将,庸碌无能,难堪大任。贫道斗胆,为陛下举荐一人。”
“何人?”
“安西都护府,四镇兵马使……李光弼。”
这个名字一出,玄宗和高力士都愣住了。李光弼,他们有印象,是员猛将,但其人性格刚直,不善钻营,名声远不如高仙芝等人响亮。
“李光弼,其人气运如山,命格之中,自带一股‘不动如山’的坚韧之气,正是镇守潼关这等天下雄关的不二人选。”
顾长生缓缓道,“立刻下旨,擢升其为潼关守将,并授其‘临机专断’之权!
告诉他,无论京中传来何种旨意,只要他认为不可行,便可拒不受诏!”
“这……这是兵家大忌啊!”高力士失声道。
“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顾长生冷冷道,“这道旨意,不是给李光弼的,是给那头‘贪狼’看的。
要断了那妖物,通过蛊惑陛下,来遥控潼关战局的念想!”
玄宗如遭雷击,他瞬间明白了这道旨意背后,那深不见底的阳谋!
他看着顾长生,眼神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与叹服。
顾长生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森寒。
“第三策,名曰‘清源’。”
“范阳之乱,根在安禄山。而长安之乱,其源,则在一人。”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殿外,那片象征着相国府的方向。
“右相杨国忠。”
玄宗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陛下,贫道知你顾念兄妹之情。”顾长生叹了口气,
“但你可知,此人早已被利欲熏心,气运浑浊,乃是妖邪最喜欢的‘粮仓’。
只要他还在朝一日,便会不断挑起事端,败坏国运,为那‘贪狼’妖物,源源不断地提供作乱的‘食粮’!”
“贫道在天机中看到,潼关之败,正是因他不断在陛下面前谗言,逼迫哥舒翰出关浪战所致!此人,才是撬动潼关的第一根杠杆!”
“贫道不要你杀他,也不要你贬他。”
顾长生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陛下只需下旨,命他以‘相国巡边’之名,即刻启程,前往剑南道‘巡查’。路途遥远,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
“将他这根搅屎棍,远远地,扔出长安这个棋盘!”
天师三策。
一策锁将,二策换帅,三策清君侧。
每一策,都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地切在了历史的动脉之上!
南薰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玄宗瘫坐在龙椅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气息虚弱,却仿佛执掌着天地棋局的年轻道人,心中再无半分帝王的骄傲。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过去几十年引以为傲的权谋、制衡、帝王心术,在真正的“天机”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幼稚。
他以为自己在下棋,殊不知,自己和满朝文武,都只是别人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而顾长生,是唯一那个,跳出棋盘之外,告诉他该如何落子的人。
“朕……遵天师法旨!”
良久,玄宗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顾长生缓缓点了点头,那紧绷的身体终于一松,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身形微微一晃。
高力士连忙上前扶住。
“天师……”
“无妨。”顾长生稳住身形,推开高力士的手,转身向殿外走去。
“贫道要去闭关数日,恢复神魂。”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声音却带上了一丝疲惫。
“陛下,这三策,已是贫道……逆天改命的极限。”
“棋子,贫道已经帮你落下。”
“接下来,就看天意,也看……人意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南薰殿的门口。
只留下玄宗与高力士,对着那空荡荡的殿门,久久失神。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这大唐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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