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柏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是管钱粮的,立刻意识到这其中的巨大潜力和便利。
朝廷用钱不再需要笨拙地搬运银箱,一纸汇票或账目划转即可。
而将沉淀的银两借贷出去生息,更是能为国库开辟新的财源!
“其三,汇兑结算。”朱由检走到舆图前,
“我大明疆域辽阔,商旅携银不便,风险极高。大明银行可在各省重要府城设立分号,商人只需在京师存入银两,取得凭证,便可在他处分行凭票兑取,只需支付少许汇水。”
如此一来,必将极大促进商货流通!
将来朝廷拨付边饷,漕折等,亦可经由银行系统,减少损耗,提高效率!”
朱由检描绘的图景,让周文柏心潮澎湃。
这不仅仅是一个金融机构,更是一张覆盖全国的经济神经网络。
能将帝国的财政力量更高效,更精准地投送到每一个需要的地方!
“陛下圣明!此银行若成,实乃利国利民之百年大计!”
周文柏由衷赞道,但他随即想到关键问题,
“然……如此重要之机构,由何人执掌?又如何确保其不受旧有积弊污染,如臂使指?”
朱由检脸上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这就是关键所在。大明银行,独立于户部之外,直接对朕负责!其总办人选,朕会亲自选定,需是精通算学,清廉干练,且与旧有财政体系瓜葛不深之心腹。”
“银行内部章程,由朕亲自审定,账目由西厂与锦衣卫双重稽核!”
他要用绝对的皇权,为这个新生儿打造一个纯净的起点,隔绝旧官僚体系的污染。
“至于户部,”他看向周文柏,
“需要全力配合。初期,国库需拨付一部分本金,户部掌握的漕运,盐茶税收等,可逐步尝试通过银行系统运转。”
“将来,甚至可以考虑发行以银行信用为基础的‘银票’,逐步取代笨重的实银流通……”
周文柏彻底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打造一把全新的,无比锋利的金融之剑,完全由自己掌控,并用这把剑去改造甚至取代旧有的,已经锈蚀不堪的财政工具。
银行与即将诞生的新币,是相辅相成的双生子,共同构成了皇帝掌控经济命脉的野望。
“臣,明白了!”周文柏肃然躬身,
“户部定当竭尽全力,配合陛下成立大明银行!所有关联档案,钱粮数据,随时听候调阅!”
朱由检之所以能如此大刀阔斧,根本在于他此刻手中掌握的,前所未有的绝对权力。
经过对北京官僚勋贵和晋商集团的血腥清洗,朝堂之上已无人敢直面其锋芒。
原有的利益集团被物理消灭,剩下的官员要么是战战兢兢的幸存者,
要么是像周文柏,陈子龙这样被他破格提拔,利益与新政深度绑定的“新贵”。
他的旨意,在北方这片土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阻力。
成立大明银行,剥离铸币权,这等于是动摇了千年来的财政根本,若在以往,必然引来文官集团的拼死抵制和无数“祖制”,“与民争利”的谏诤。
但现在,朱由检根本不在乎。
他有军队,有西厂,锦衣卫,更有抄家得来的,足以让任何反对声音闭嘴的巨额财富。
“你先下去,着手筹备。”朱由检对周文柏道,
“拟定一个详细的章程草案,包括银行的架构,职掌,与户部的权责划分,初期的资本金数额等等。记住,思路要新,胆子要大,不要被旧有条框束缚。”
“臣遵旨!”周文柏带着新的使命和满腔的干劲,再次匆匆离去。
暖阁内,朱由检独自沉思。
成立大明银行,意义远超一次简单的机构设置。
这是将金融权力彻底收归皇权,摆脱官僚体系掣肘的关键一步,极大地加强了中央集权,尤其是皇帝个人的独裁权力。
经济意义上统一了币制,稳定金融,促进贸易,为未来的工业化和大规模战争融资提供现代化的金融工具。
同时可以打击高利贷和地下钱庄,规范金融市场,保护小民免受劣币和金融盘剥之苦。
甚至未来一旦对南明用兵,一个高效,统一的银行系统,能确保军饷的快速,安全拨付。
能通过金融手段扰乱对方经济,其威力不亚于十万大军。
他甚至想到了更远——将来大明银行稳定运行,信用建立之后,便可以以其为支点。
尝试发行可兑换金银的纸币,最终走向完全的信用货币制度。
而那被剥夺了主要职能的旧铸钱局,最终命运只能是裁撤,其人员或并入银行,或遣散。
这是一场温和却更加彻底的制度革命。
“先取代,再消化,最终消灭。”朱由检的眼中闪烁着冷静而睿智的光芒。
用新生的,充满活力的机构去淘汰腐朽的旧机构,这是制度演进的高效路径。
而他,凭借手中的绝对权力和来自后世的见识,正强行将这条路径压缩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皇权,在这场金融变革中,不再是阻碍发展的枷锁,反而成为了打破既得利益集团,催生新制度的催化剂。
朱由检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着他的帝国,手中握着的,不仅是生杀予夺的权柄,
更开始尝试铸造能撬动整个社会经济基础的,名为“金融”的无形之剑。
河南归德府,虞城县境内,一处名为安业屯的新建村落。
时值初夏,阳光明媚,和风拂过绿油油的麦田,掀起层层波浪。
与数月前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景象相比。
这片土地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陈老四蹲在自家田埂上,粗糙如树皮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那饱满的,即将灌浆的麦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近乎虔诚的满足。
他原是南直隶凤阳府的农户,去年一场大水淹了家园。
接着又是蝗灾,地主老爷的租子却一文不能少。
实在活不下去,听说北方皇帝杀了贪官,分了田地。
便带着婆娘和两个孩子,逃过了边境,在朝廷的安排下,辗转来到了这河南之地。
刚到之时,他们和无数流民一样,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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