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王桂花看清站在马车旁的青文,手里的菜差点掉在地上。
“青文?是俺青文回来了?!”她几步跨到儿子面前,抓住他的胳膊仔细端详,眼圈一下子红了:“高了!瘦了!在书院是不是没吃好?”
陈满仓闻声出来,强压着激动,先转向孙父拱手:“这位老爷是?多谢您送小儿回来。”
青文忙介绍:“爹,娘,这是孙文斌师兄的父亲孙伯伯。”
孙父笑着摆手:“顺路的事。青文这孩子懂事,年考全书院第二十七,丙班第三,可是给你们争气了!”
陈满仓眼睛一亮,连声道:“真的?多谢孙老爷!这孩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王桂花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多谢孙老爷!快请进屋喝口茶!”
孙文斌笑道:“陈叔陈婶客气了,青文师弟在书院很用功。”
孙父看看天色:“天色不早,我们还得赶回镇上,就不叨扰了,下次,下次再喝。”
送走孙家马车,王桂花拉着青文进院:“快让娘好好看看!”
堂屋里炭火烧得正旺。赵春燕挺着肚子站起身:“青文回来了!路上冷不坑?坐火盆烤烤手!”
四岁多的石蛋趴在凳上玩,好奇地偷瞄青文。
“石蛋,叫叔叔!”王桂花催促。
石蛋抿着嘴不肯叫。青文蹲下身,掏出饴糖:“石蛋,看叔叔带什么好吃的了?”
石蛋犹豫地看着糖果,又看看娘。赵春燕笑着鼓励:“叔叔给的,拿着吧。”
小家伙这才抓过糖,细声叫了句:“叔……”
这一声叫得青文心花怒放。王桂花立刻吩咐:“他爹,你快去割斤肉,晚上包饺子!俺先给青文下碗面垫垫。”
“娘,我不饿。”
“瞎说!大老远回来哪能不饿!”王桂花系上围裙,又回头打量青文:“我瞅着你这棉袄袖子短了一截!晚上脱下来,我再给你接点。”
青文低头一看,袖口果然短了:“不碍事,书院里不冷。”
陈满仓拨了拨炭火,关心的问:“在书院还习惯吗?先生怎么样?你那的同窗好不好相处?”
青文拣些有趣的事说:“刘教习要求严,但讲书透彻;郭教习风趣,讲诗词时会模仿古人;苏教习人虽然年轻,律法算学讲得清楚明白。同窗们都很好,梁师兄活泼,赵师兄憨厚,孙师弟诚恳,李师兄学问最好……”
他说到和赵铁柱两人晚上吹笛子把野猫吓跑时,陈满仓忍不住笑了,赵春燕也抿嘴直乐。
王桂花端出一大碗热汤面,面里还卧了俩荷包蛋:“你们笑啥呢?青文,快趁热吃!他爹,你肉买回来了吗?”
青文接过碗,暖意从掌心传到心里。
石蛋吃了糖也不再怕生,蹭到青文腿边,仰着小脸问:“叔,书院有大马吗?”
青文把侄子抱到膝头:“有啊,山下镇子就有马拉车。”
“骑大马!”小家伙兴奋的问,“叔你会骑马吗?你骑过大马没有?”
陈满仓看着这一幕,满足地笑了:“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去就回。”转身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王桂花又钻进灶间和面,赵春燕也去帮忙洗菜切菜。堂屋里炭火噼啪,映照着叔侄二人的笑脸。屋外是腊月寒冬,屋内却温暖如春。
不一会儿陈满仓就提着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刘屠户特意给留的,说是看见咱家青文回来了。”
堂屋里,青文正抱着石蛋,给他讲书院后山的小松鼠怎么偷藏松子,小家伙听得入了迷。
陈满仓把肉递给灶间的王桂花,也凑过来坐在火盆边,把手烤热后伸手摸了摸石蛋的脑袋,又看向青文,目光温和:“路上累了吧?回家了就好好歇几天。”
“是有点,睡一觉就好,不碍事。”青文笑道,感受着父亲话语里的关怀。
很快,灶间就传来了诱人的香味。王桂花和赵春燕婆媳俩配合默契,一个擀皮,一个包馅,动作麻利。饺子下锅,白胖胖的在滚水里翻腾。
“吃饭了!”赵春燕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先走进来,稳稳地放在陈满仓面前,“爹,您先吃。”
“青文,快去端饭,娘今天多了不少肉。”
她又转身给眼巴巴瞧着的石蛋盛了一小碗,温柔的吹了吹气,“慢点吃,别烫着。”
王桂花在灶间扬声道:“你们先吃,俺跟春燕的马上就好!”
陈满仓拿起筷子,却没急着动,看着青文碗里满满的饺子,说道:“尝尝,你娘跟你哥学的活馅,跟外边卖的没差。”
青文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果然是满口肉香,是记忆中过年才有的味道。
石蛋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口吃起来,小嘴边立刻沾上了油花。
王桂花和赵春燕很快也端着碗过来坐下。一家人围坐在炭盆边吃着饭,气氛温馨。
陈满仓问了些书院的花销,青文一一答了,只说够用,让家里别担心。
饭后,王桂花利落地收拾着碗筷,对赵春燕说:“春燕,你带着石蛋早点去歇着,今儿累了一天了,碗俺来洗。”
她看了眼儿媳妇隆起的肚子,“你现在身子重,得多歇着。”
赵春燕也没多推辞,笑着应了,牵着打着哈欠的石蛋回了屋。
王桂花又对青文说:“青文,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去你屋里歇着。那棉袄脱下来放床头就成,明儿就能穿。”
青文应了一声,回到自己那间许久未住、却依旧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小屋。躺在熟悉的硬板床上,听着外间娘洗碗收拾的细微声响,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放松,旅途的疲惫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王桂花收拾妥当,擦了擦手,走到青文屋门口,轻手轻脚地拿起那件袖口短了一截的棉袄。
她回到堂屋,在陈满仓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从针线筐里找出颜色最接近的深蓝布头和一些棉花,就着那盏昏黄的煤油灯,眯着眼开始穿针引线。
“这孩子,在外面肯定是只顾着读书,衣服短了都不知道。”王桂花一边熟练地拆开袖口的边线,一边低声对陈满仓说,“你看这袖口都磨薄了,手腕子都漏风。”
陈满仓看着妻子在灯下专注的侧脸和那件儿子的棉袄,缓缓道:“读书费心神。他在外头,能顾好自己,学业还有长进,就很不错了。”
“是啊,”王桂花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带着骄傲,“孙老爷都夸他呢,说在书院排前头,还升了班。就是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从来不在信里说。”
她一针一线,细细地将新布条缝在袖口,又均匀地絮上一层棉花,让接出来的部分既保暖又不显突兀。
“开春去乙班,花销怕是要多一些。”陈满仓沉吟道,“开年我多跑跑,别让孩子笔墨上赶趁。”
“那俺也再多养几只鸡,鸡蛋也能卖钱。”王桂花接口,手里的针线不停,“只要他争气,肯读,咱再难也得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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