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会的决议,如同在元境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数据海面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
冲击波无声却迅猛地扩散开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权限的彻底封锁。凯洛发现自己私人工作区与“地球”相关的所有历史记录、缓存数据,甚至是一些边缘的、可能产生联想的学术资料库,都被打上了最高级别的加密锁,访问请求返回的只有冰冷的“权限不足”提示。他彻底成了自己研究领域的局外人。
紧接着,是环境的异化。当他尝试离开私人区域,进入元境的公共信息流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疏离场”。其他学者的意识在与他“擦肩而过”时,会产生微妙的停滞和偏移,仿佛在避开某种不洁之物。一些过去曾与他有过学术交流的意识,此刻传来的波动也只剩下格式化的礼貌,甚至直接拒绝连接。
他被孤立了。
不是通过公告,而是通过一套精密的社交算法和无形压力。
然后,更直接的打击接踵而至。
他设置在元境各处的、用于监控系统状态和某些敏感数据节点的隐秘探针(这是他作为顶尖学者的习惯),一个接一个地失效、断联。失效的方式干净利落,是专业级的“手术刀”式清除,绝非系统例行维护。
维特的声音通过他们极其隐秘的备用通道传来,带着急促的能量波纹:“凯洛!元境安全协议的核心扫描频率提升了300%!针对性极强,正在系统性地清理非标准接入点和隐藏进程!我们的几个备用联络节点已经失联!他们动手了!”
几乎同时,伊拉那如同数据云雾般的意识也剧烈翻腾起来:“警告!我监测到‘征服者’族群的战术网络已被激活!多个高威胁性意识签名正在元境底层通道中快速移动,轨迹分析……他们的搜索模式正在收缩,目标区域……包含我们数据沼泽的坐标!”
追捕,已经从行政命令,升级为实质性的军事行动。
欧恩那苍老的意识波动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决绝:“他们不再满足于隔离我们了,凯洛。塔洛斯要的是彻底清除。格式化‘地球’之前,他必须先确保内部的‘病毒载体’被消灭。”
凯洛的银光轮廓在避难所的昏暗微光中紧绷着。他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当真相太过巨大,掩盖真相的系统必然会展现出其最狰狞的一面。
“我们必须分开。”凯洛果断下令,“聚集在一起目标太大。维特,你负责扰乱底层数据流,制造虚假痕迹。伊拉,利用你对安全协议的了解,寻找他们搜索网的缝隙。欧恩,你知识渊博,寻找元境历史中可能存在的、连‘征服者’都遗忘的藏身之处。”
“你呢?”伊拉问。
“我作为主要目标,会主动暴露一些痕迹,吸引他们的主力。”凯洛的意识异常冷静,“同时,我必须尝试最后一次,向‘那边’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格式化指令一旦执行,一切都晚了!”
没有时间争论。流亡者们瞬间达成共识,微光四散,如同受惊的鱼群潜入数据沼泽更深、更浑浊的区域。
凯洛则逆向而行,沿着一条极其危险的、靠近元境主流数据风暴边缘的路径移动。他故意留下一些经过伪装的、带有他独特意识签名的数据碎片,如同洒下诱饵。
果然,不到一个周期,一股冰冷、锐利的感知如同猎犬般锁定了他的方向。三道金属色的“征服者”意识形体,如同脱弦的利箭,撕裂数据流,出现在他身后。他们的光芒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毁灭欲。
“污染者凯洛!停止抵抗,接受净化!”为首的征服者发出公式化的通缉令。
凯洛没有回应,将全部算力用于加速逃亡。他在狂暴的数据风暴中穿梭,利用风暴本身的混乱干扰追兵的锁定。能量束擦着他的轮廓掠过,将周围的数据泡沫蒸发成虚无。
这是一场在思维世界中的亡命追逐。
凯洛凭借对元境结构的深刻理解和创造者的灵活性,一次次险象环生。但他能感觉到,包围网正在收紧。更多的金属光芒出现在感知的边缘。
他逃到了一片由废弃的“创世实验”残留物构成的区域,这里充斥着不稳定的物理法则碎片和扭曲的时空泡。这是他计划中的目的地,足够混乱,也足够……靠近“边缘”。
他一边与追兵周旋,一边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将他所知关于“格式化指令”的所有信息,以及最紧迫的警告,压缩成一个极度精简的、带有自毁协议的数据包。他无法进行复杂的数学对话,只能传递最核心的求生呐喊。
就在他即将将这个数据包投向那不稳定区域深处、希望它能侥幸穿过裂缝抵达彼岸时——
一道远超之前追兵的、无比凝练和强大的金属光芒,如同君临的王者,骤然出现在他正前方,彻底封锁了他的去路。
那光芒的形态,凯洛在元境的公开记录中见过。
征服者的最高指挥官之一,以冷酷和效率着称的——塔洛斯麾下第一执行者,迦尔。
“游戏结束了,异端。”迦尔的意识波动如同绝对零度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周围躁动的数据,“你的意识,将在此被永久封存。”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
凯洛的银光轮廓在迦尔那恐怖的威压下,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他握着那个承载着警告的数据包,看着步步逼近的迦尔和合围而来的追兵。
第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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