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巡天鉴的飞舟,来得突兀,走得憋屈,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炸响之后,只留下死寂和袅袅青烟。
青云宗上下,从宗主到杂役,足足呆滞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人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那浊气里,都带着颤音。
巡天鉴……那可是中州巡天鉴啊!传说中执掌天道律令、连北域天剑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庞然大物!就这么……被李前辈像赶苍蝇一样,随手挥退了?
众人看向那间破茅屋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近乎麻木的、对某种不可知存在的仰望。他们甚至开始觉得,哪天李前辈说他其实是仙界帝尊下凡体验生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磕头就拜。
然而,引发这场无声地震的源头,此刻却正对着手里最后半块糖糕发愁。
“啧,甜是甜,就是有点粘牙。”李逍遥咂咂嘴,努力用舌头清理着牙缝里的糖渣,“明天得跟他们说,少放点糖,或者换个口味。”
他完全没把刚才天上那艘花里胡哨的飞舟和那几个板着脸的家伙放在心上。在他眼里,那和之前来吵他睡觉、弄脏他被褥的魔道、妖兽没什么区别,都是扰人清净的“噪音源”,赶走便是。
他烦恼的,只有糖糕的甜度,以及今天太阳似乎没有昨天暖和,会不会影响他午睡的质量。
将最后一点糖渣舔干净,他拍拍手,站起身,准备回屋践行“午睡”这件人生大事。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远处山峦的轮廓,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那感觉稍纵即逝,若非他眼神还算好,几乎以为是阳光晃眼产生的错觉。
“嗯?”他脚步顿住,歪了歪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云还是那些云,山还是那座山,郁郁葱葱,并无异样。
“看花眼了?”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一切正常。
或许真是睡多了,眼睛有点花?他打了个哈欠,决定不再纠结,转身推开破木门,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震撼、猜测,都关在了门外。
屋内,鼾声很快响起。
而就在李逍遥认为“看花眼”的那个方向,距离青云宗千里之外,一座孤峰之巅。
虚空如同水纹般轻轻荡漾,一道身影由虚化实,悄然浮现。
来人同样是一身月白长袍,但与之前巡天鉴那三人制式的长袍不同,这件更显飘逸,衣袂在山风中自动,不染尘埃。他面容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俊美得近乎妖异,一双桃花眼流转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却遥遥投向青云宗的方向,那双看似多情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烁着与外貌截然不符的深邃与精芒。
“挥手退巡天……有意思,真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这南荒偏僻之地,何时藏了这么一尊真神?连‘规则排斥’都能信手拈来……”
他之前显然就在附近,将巡天鉴吃瘪的一幕尽收眼底。
“老头子们派来的那几个废物,怕是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看清,就灰溜溜地滚回去了。”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按律办事?备案?真是死板得可爱。”
他目光闪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如此人物,强行招揽或是威逼,都是自取其辱。不过……”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狡黠,“交个朋友,总不犯忌讳吧?”
他并未像巡天鉴那样大张旗鼓,也没有像阴傀宗、万兽山那般暗中窥探。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峰顶,看了许久,仿佛要将那座青山,那间隐约可见轮廓的破茅屋,都刻入脑海。
直到日头西斜,天边泛起橘红色的晚霞。
他才轻轻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青烟般消散在原地,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无声,去得无息。
只有山巅的几缕微风,证明曾有人在此驻足。
青云宗内,无人知晓这位不速之客的来临。连那具在屋角沉寂的鸡骨傀儡,都未曾有任何反应。
茅屋中,李逍遥翻了个身,咂了咂嘴,梦呓般嘟囔:
“糖糕……还是豆沙的好吃……”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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