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的来访,如同一滴清露落入深潭,漾开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再无痕迹。青云宗上下,甚至无人知晓曾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物,悄无声息地到访过禁区,与那位李前辈有过一番云山雾罩的交谈。
李逍遥的日子,依旧在吃、睡、晒太阳以及嫌弃烧鸡味道偶尔不稳定中平稳滑过。他似乎完全忘记了白尘,也忘记了对方那似是而非的提醒。
然而,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人的遗忘而改变。
几日后的一个晌午,天色原本晴好,李逍遥刚把被褥抱出来,准备趁着日头最盛时好好晒晒,去去前几日下雨积攒的潮气。
他刚将被褥搭上竹竿,还没拍打平整,动作却微微一顿,抬起头,望向天空。
只见极高极远的天穹之上,原本湛蓝如洗的颜色,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沉淀、加深,化为一种压抑的、令人心悸的深紫色。并非乌云汇聚,而是整个天空的本质仿佛都在改变。
没有雷声,没有风啸,只有一种无声的、却沉重到极致的威压,如同亿万钧海水,从九天之上缓缓倾泻而下!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笼罩了整个青云宗,乃至更广阔的区域。草木低伏,万籁俱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青云宗弟子,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都感到神魂战栗,体内灵力运转滞涩,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们,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下去,向那深紫色的苍穹顶礼膜拜。
“天……天威?!”凌云殿内,青云宗主骇然失色,这股力量,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雷劫、任何法术!这是真正的天地之怒,规则之罚!
“是李前辈!定然是李前辈前几次出手,引动了天地规则的反噬!”一位长老声音发颤,面露绝望。修士逆天而行,但若力量过于强大,干涉天地运转过甚,便会引来天谴!这是古籍中记载的、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灾劫!
所有人都明白了,白尘口中的“尘埃”,指的便是这个!这哪里是尘埃,分明是灭顶之灾!
深紫色的天幕中央,一点极致的亮光开始凝聚,那并非雷电,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恐怖的力量,代表着毁灭与抹除的规则具现!它尚未完全成型,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让空间开始扭曲、崩裂出细密的黑色纹路!
茅屋前,李逍遥仰头看着那深紫色的天空和那点正在凝聚的毁灭亮光,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倒不是害怕,主要是觉得……很麻烦。
“搞什么?又要下雨?”他看了看刚晾出去、还没晒到多少太阳的被褥,语气十分不满,“这鬼天气,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他完全没感觉到什么天威,什么规则反噬,只觉得这天空颜色难看,影响他晒被子,而且那亮光有点刺眼,打扰了他的清净。
就在这时,那点毁灭亮光似乎凝聚到了极致,微微一动,就要降下!
李逍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猛地抬起右手,并非对着那毁灭光源,而是对着自己刚晾出去、还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被褥,做出了一个向外抖落灰尘的动作。
动作随意,自然,就像寻常人家晒被子时,习惯性地抖掉上面沾染的浮尘。
“呼——”
随着他这一抖,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天空弥漫而去。那不是灵力,不是法则,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宣告,一种对“干扰”的驱离。
这股气息掠过天空。
那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紫色,如同被清水冲洗的墨迹,迅速变淡、消散,重新露出背后湛蓝的天色。
那凝聚了毁灭规则的极致亮光,在这气息拂过的瞬间,如同风中残烛,连闪烁一下都未能做到,便悄无声息地熄灭、瓦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沉重如山的天地威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于无形。
阳光重新毫无阻碍地洒落,温暖明媚,风吹过树梢,带来沙沙的轻响,鸟雀也重新开始鸣叫。
天地间,一片祥和。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逼真却短暂的集体幻觉。
青云宗内,所有还保持着跪伏或僵立姿势的门人,呆呆地看着恢复正常的天空,感受着重新流动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大脑一片空白。
结……结束了?
那天谴……就这么……没了?
被李前辈……抖被子……给抖没了?!
众人看向禁区方向的目光,已经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那不再是看一个人,甚至不是看一个仙神,那是在仰望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揣度的……概念。
茅屋前,李逍遥看着恢复晴朗的天空,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他伸手,拍了拍被褥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觉得这下应该能晒得透透了。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感觉刚才那一番“劳动”(抖被子),似乎又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嗯,得回去补个觉。”
他嘟囔着,转身,踢踢踏踏地走回了茅屋,将门外那足以让整个修仙界疯狂的“驱散天谴”事迹,关在了身后,也关在了他毫不在意的思绪之外。
屋内,鼾声再起。
只留下整个青云宗,以及冥冥中某些关注此地的、更为强大的存在,陷入更长久的死寂与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天谴?
在那位面前,恐怕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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