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网被斩断的刹那,那早已被苏瑶与墨渊联手重创、仅凭惯性维持着最后凝聚态的天道核心,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那团由纯粹秩序锁链构成的集合体,此刻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内部传来了清晰可闻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最初只是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集合体最中央,那道曾被墨渊道种与苏瑶意志共同冲击过的薄弱点上。这道裂痕纤细如发,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决绝的否定意志,甫一出现,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分叉!
“错误…不可逆…核心逻辑链…断裂…”
“防御模块…失效…”
“能量循环…终止…”
“存在基础…瓦解…”
断断续续的、充满杂音和紊乱的信息流,不再是威严的宣判,而是如同垂死者的呓语,从那些迅速扩大的裂痕中疯狂逸散出来。每一道信息流都代表着一条根本性的法则逻辑被颠覆,一个维持了亿万年的运行模块被强制关闭。
裂痕所过之处,那原本冰冷坚硬、散发着绝对掌控气息的秩序锁链,迅速失去了光泽,变得灰暗、脆弱。锁链上那些代表着不同权柄与规则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试图自我修复,但每一次闪烁都只是加速了符文的崩解,化作点点失去意义的流光,从锁链上剥落、消散。
仿佛连锁反应,更多的裂痕从内部迸发。一些裂痕中喷涌出失控的法则乱流,如同垂死巨兽伤口中喷出的滚烫血液,灼烧着周围的一切;另一些裂痕则如同贪婪的口器,疯狂吞噬着集合体残存的能量,使其结构变得更加不稳。
那团曾经代表着世界至高意志、令众生战栗的秩序集合体,此刻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急剧黯淡,体积也在不断收缩、坍缩。它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核心”,而更像是一块即将彻底碎裂、崩解的巨大顽石。
在这崩解的最后时刻,一股极其复杂、混乱的意念波动,如同回光返照,从裂痕的最深处猛地爆发出来。那不再是冰冷的计算,而是夹杂着一丝茫然、一丝不甘、一丝解脱,以及……最为浓烈的、对“失控”本身最终降临的恐惧!
它“看”着自身不可逆转的崩坏,感受着那维系了无数纪元的绝对秩序正从指缝间流走,那源于本能的、对“变量”和“未知”的恐惧,终于达到了顶点,并在达到顶点的瞬间,随着核心结构的彻底瓦解而……戛然而止。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仿佛响彻在万物本源层面的碎裂声,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道核心,那团由秩序锁链构成的集合体,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形态,在那密密麻麻的裂痕共同作用下,轰然爆裂!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因为其力量早已在之前的对抗与内部的崩坏中消耗殆尽。
有的,只是无声的、彻底的……解体。
它化作无数块大小不一的、黯淡的秩序碎片,以及更加细微的、失去了活性的法则尘埃,向着四周那片正在被新生秩序接管的虚无,缓缓飘散。这些碎片在飘散过程中,依旧在不断地自我分解,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如同融入大海的盐粒,彻底消失在那片由苏瑶散道所化的、充满生机的法则背景之中。
那道横亘于世界之上、操控众生宿命的最大阴影,那道由恐惧孕育、最终也因恐惧而亡的冰冷意志,于此一刻,伴随着其核心的彻底裂解,烟消云散。
旧的时代,随着这最后的裂痕与崩解,被正式画上了休止符。
世界,迎来了一个没有“上天”注定、命运由己的真正……空白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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