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35 胜负手
吴雾腿软地跌坐在医用推车上，肾上腺素退潮后的眩晕感席卷全身，病号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笨蛋。”江屿单膝跪地将吴雾捞进怀里，掌心触到她后颈冰凉的冷汗，“瓷娃娃不要命了？”
吴雾下意识地把脑袋贴向江屿的怀抱，薄荷香渐渐驱散了少女心上的恐慌：“江同学教过的——当博弈双方都持枪，最优解是同时放下武器。
“对于暴龙先生来说，这种情况下，风险已经远超于收益了，他会放弃的。”
“年段第一以为这是在一班考数学期末考试？”江屿的喉结擦过少女滚烫的额角，
“暴龙是条疯狗，手上两条人命。乖乖女如果赌输了怎么办？”
你会保护我。“吴雾的声音轻轻地传入江屿耳边，
江屿，我从来不赌博，我是基于你的全部行为分析计算得出的最优策略，使用的方法是贝叶斯定理——根据先验概率修正后验判断。“
“在你翻进病房时，保护我的条件概率就达到了93.7%。”
“因此，我可以跟你来黑豹，可以用自己威胁你。假设我在与暴龙的对峙中落败了，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保护我——”
“就像我刚才批评你用你父亲研究半生的ζ函数来给地下赌局当噱头的时候一样，我明明激怒了江同学，可江同学还是会在我撞上消防栓玻璃的瞬间，伸手护住我的后背。”
“江屿，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一定会保护我——因为你舍不得看我受伤。”
吴雾清脆的声音像道未解的偏微分方程在临界带震荡，江屿的呼吸骤然粗重，掌心肌肤隔着病号服灼烧吴雾的腰窝。
少女缠起的病号服领口在刚刚跌坐在医用推车时敞开，樱花处淡青的血管随着心跳起伏，像道未闭合的傅里叶级数。
而这个纯情到笨拙的‘猎物’，还在全无危机意识地晃动着她柔软的唇瓣，
“江屿，你对我好，你愿意毫无保留地教我数学；你被我威胁了，还送我到医院；你替我请假，还替我安排证人；你在妈妈面前守护我；你替我挡不锈钢托盘，还受伤了；你在我生病的时候，冒着三楼翻墙和被发现的风险，给我带我喜欢吃的章鱼小丸子，还请我喝奶茶。“
“因此，我也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用同样的方式守护你。”
铁皮墙的冷意与怀中人滚烫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江屿的心跳在胸腔严重脱轨，在他精密计算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乖乖女。江屿的嗓音哑得可怕，他伸出虎口突然卡住吴雾下颌，迫使她仰头迎向自己灼人的视线，“知道在凌晨四点的黑豹拳场Zeta休息室说出这种话，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医用屏风后的心电图机突然发出警报，王毅航立刻冲进来高呼：“Zeta哥的脉搏过速了！吴雾同学你离他远点，肾上腺素飙升会影响伤口愈合...…”
闭嘴！铁皮墙突然被砸出凹陷，江屿的黑色护腕擦着王毅航耳侧飞过。
陈野扶住被飞出的黑色护腕吓摔倒的顾妙妙，在门外坏笑，”屿哥，怎么说？这回真栽了？“
“陈野同学，可以辛苦你去帮忙关一下消防警报吗？我担心警报一直响着，待会真的把消防车引过来了，也可能会引起黑豹其他区域的人注意。”吴雾突然礼貌地开口。
“嫂子发话，必须安排！”陈野戏谑地看着江屿身侧的吴雾，走廊应急灯照射在他痞笑的嘴角。少年奔跑时带起的风掀动吴雾病号服衣角，警报器的红光将她的影子揉成颤抖的茧。
吴雾猛然攥住江屿的手，“江屿，你刚才说暴龙手上有人命！如果他这么危险，等他处理完三吨走私汽油后，你手上的录像证物就无法再威胁他了！那他会重新找你麻烦吗？”
“瓷娃娃真以为老子只靠拳头连胜八十场？”江屿的嗤笑裹着温热的呼吸落在吴雾耳边，
“比赛前摸清对手底牌是最起码的。况且，黑豹的规矩是赢家通吃。”
因此，在乖乖女骂老子‘牲口’的时候，暴龙的汽修厂的照片早传遍道上了。
江屿从裤袋抽出手机，指节敲在屏幕弹出的加密相册上，暴龙正在堆满汽油桶旁的消防通道训斥手下的照片清晰可见，“上周三暴雨，暴龙在泽冰路38号卸货时，我让王毅航用无人机拍了全套。”
吴雾突然想起上周四语文课间，王毅航在一班教室里神秘兮兮摆弄的航拍模型——机翼上还贴着静波一中航模社的贴纸。
无人机拍摄不构成证据效力。少女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刑事侦查需要合法取证…...”
谁说要当证据？江屿修长的指节刮过吴雾鼻尖，“黑豹的拳手最怕被道上知道软肋——比如老巢藏着三吨走私汽油。”
上周无人机拍到的不止油罐车。江屿长腿勾过椅子反坐，还有这个——他指尖放大照片角落，暴龙脖颈后的蛇形纹身隐约露出。
这是…...吴雾突然抓起江屿的手机，放大纹身细节，“三头蛇？前年西城仓库纵火案的通缉令上…..”
bingo。江屿的指尖在少女掌心划出三角函数，前年11·27纵火案主犯的标记，悬赏金二十万。现在乖乖女知道为什么我敢惹这条疯狗了？”
警报器的红光将两人轮廓染成血色，吴雾在江屿瞳孔里看见暴龙纹身照片的倒影。
数学公式在脑内疯狂重组——纵火案时间线、悬赏金额、暴龙活动轨迹…...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用擂台赛获胜吸引暴龙加注，再用走私汽油录像欺诈他到西郊汽车厂，接着带着通缉令的警方就可以直接收网？“
“这样你不仅有擂台表演赛奖金，还能额外拿到二十万的悬赏金。
吴雾脑海中的线索逐渐连成了完整的逻辑链。
正在此刻，江屿的手机提示新短信——
【静波市刑警队李队长】感谢小江线索，已抓获嫌疑人。
吴雾突然意识到，原来江屿早就计算好一切。
江屿根本不需要她的担忧、阻止、帮助亦或是守护，因为这个表面玩世不恭的少年正是整场棋局的胜负手。
那我的出现......排风扇的冷风灌进少女颤抖的唇缝。
是意外变量。江屿转身从VIp休息室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黑红拼色夹克外套，裹住吴雾单薄的身躯。
但老子乐意为你重写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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