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剩林薇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她还僵在原地，手里的报告被紧紧的攥着，指尖都有些发麻。
赵伯伯、备用频道、被利用，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拼出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一向温和的长辈，竟在不知情时变成了刺向她的刀，可见藏在背后的人，深到让人发寒。
后怕蔓延全身，手脚冰凉。林薇不敢想，若不是陆沉舟的人及时发现漏洞，下次对方还会用这个通道做什么。
窗外彻底黑透，玻璃映出办公室的冷光和她苍白的脸，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沉稳里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门被推开，陆沉舟走进来。他的常服依旧笔挺，眉宇间却堆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意，眼底血丝更明显。
他关上门，目光落在窗边的林薇身上。
“结束了？”林薇的声音也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有一些发哑。
“暂时。”陆沉舟走到办公桌后，没坐下，只把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像是借着动作扛着什么重量，“人已经被扣下了，证据链也很完整。是个埋了很久的钉子，靠技术漏洞和人心弱点，经营了不少日子。”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林薇却能觉出这平静下的惊涛骇浪，还有那些雷霆手段。她没问具体是谁，那不是她该知道的，她只关心结果。
“赵伯伯……”
“他虽然是清白的，但失察的责任跑不了。”陆沉舟直起身看向她，“调查结束后，他会暂时离开院长岗位，去接受一段时间的学习审查。”
林薇松了口气，跟着又泛上一阵酸涩。对赵伯伯来说，这或许比直接指责更让他难受。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陆沉舟的声音沉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林薇，“靠制造事故、抹黑你的专业能力，把你从我身边逼走，或者让你彻底失去我的信任。”
“身边”两个字让林薇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我只是个护士。”
“因为你见过我最不想被人看见的样子。”陆沉舟的回答很直接，眼神没半点闪躲，“也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从那种状态里出来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些复杂的意味：“对那些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我最大的软肋。”
林薇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存在竟然会成为攻击他的武器，成为了那些人非除不可的目标。
“所以，那些针对我的事，说到底都是为了……”
“针对我。”陆沉舟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打垮你，就是打垮我。让你从我身边消失，或者让我因为你而乱了方寸，这些都是他们想看到的。”
真相摆在面前，带着血淋淋的残酷。她卷进来的，根本不是简单的排挤或嫉妒，而是围着他展开的、更深更暗的争斗。
办公室里又陷进久久的沉默。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林薇低下头，声音很轻。想到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那些为她动用起来的资源和人手，负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陆沉舟沉默了几秒，绕到办公桌前，站到了她面前。
“看着我！林薇。”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林薇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平时的冰冷和距离感，只映着她的身影，清晰又专注。
“你不是麻烦！”他一字一顿，说得极清楚，“你是我要守护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激起了林薇心里所有的慌乱。没有含糊，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得让她心脏骤停，脸颊发烫，忘了呼吸。
陆沉舟没有移开目光，喉结却轻轻地滚动了一下，手指也不可查的蜷缩，像是也在为这句越界的话感到尴尬。
“高远一会送你回去。”他终于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冷静，只是多了点沙哑，“最近多留心，钉子虽然拔了，说不定还会有漏网之鱼的。”
“嗯。”林薇低声应着，心跳还没平复。
高远很快出现在门口，已经恢复了那副爽朗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林护士，走吧，车备好了。”
林薇跟着高远出门，经过陆沉舟身边时，轻轻的停顿了脚步，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直到门关上，还觉得后背发烫。
回程的车里很安静，高远没像往常那样说笑，只专心开车。
林薇靠在车窗上，看窗外掠过的夜景，霓虹揉成一片模糊的光。陆沉舟那句话反复在耳边响：“你是我要守护的人！”
这么重的承诺，这么直白的话，在她心里波澜不已。她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变了，他们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还有她一直以来保持的距离，被今晚他的话，弄的稀碎。
车在医院宿舍楼下停稳。
“林护士，到了。”高远转过头，脸上带着点疲惫却真诚的笑，“早点休息，别多想，首长都安排好了。”
“谢谢高参谋。”林薇点头，推门下了车。
看着高远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她转身进了楼。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照亮空荡荡的楼道。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平静，可她知道，平静底下，有些东西再也不一样了。
她掏出钥匙开了宿舍门，里面黑得静得吓人。反手关上门，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没开灯。黑暗里，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
威胁解除了吗？还是只是暂时的。
但这一次，她不再只是被动承受、被动保护自己。
那句“你是我要守护的人”，像颗种子轻轻的落在她心里，悄悄长出了嫩芽，那便是他给他的勇气。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个念头，让她在熬过所有恐惧和不安后，第一次清楚地觉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
夜色正浓，可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分明亮起了一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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