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关上，靳墨远远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老人。
尽管年逾七旬，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如松，银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是雕塑般的完美弧度，是典型的混血面容，深邃的眼窝里那双锐利的灰色眼眸，如冬日海上凝结的冰层，冷冽、通透。
“你就是Edgar的孩子啊。”那双灰色的双眸也在打量着靳墨，他声音低沉，带着优雅的贵族腔调，一字一句的音节，都像是精心打磨。
靳墨漠然地看着他，冷冷开口：“我是靳沐兰的孩子。”
只见海上冰层微微裂开一道缝隙，那笑容极冷，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充满了仇恨。
“是你从墓地带走了他们的骨灰。”
霍华德握着黑檀木手杖冷笑着朝走过来，像年迈的狮王依然握着它的权杖，“你该学学礼貌。”说完这句话，他薄唇紧抿，勾勒出一道不容置疑的线条。
“跟盗墓贼需要礼貌？”靳墨同样冷笑，“你最好把他们的骨灰还给我，否则……”
霍华德不疾不徐坐在沙发上，他拿出马甲口袋里的古董怀表打开，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他，神情张扬而耀眼。“我也年轻过，年轻是沉不住气些。只不过，你跟爱德格比起来差远了。”
他合上怀表，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复杂的神色，峻厉道：“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在我面前说‘否则’，简直是笑话。”
“你这是犯法。”靳墨的一瞬不瞬盯着他。
“我带走我的儿子，没有人可以管。”
“我妈妈跟你并没有关系。”
“那个女人啊…”霍华德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对靳墨来说都带着千钧之力，“你觉得她在我这里会是什么待遇？”
“混蛋！”靳墨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你做了什么？”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
霍华德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他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冷冷看着靳墨，姿态优雅地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情绪不定，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他的你要带走就带走，把我妈妈的骨灰还给我。以后，我们毫不相干。”靳墨用尽全力压制怒气。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霍华德冷哼一声，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戳，“还有，注意你的语气，靳墨，我是你祖父。”
“祖父？”靳墨嘲讽地笑出声，缓缓说道：“我爸已经跟你们家断绝关系了，而且，我姓靳。所以，mr. howard，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教养实在太差劲，一定是被那个女人的劣质基因影响到了。”
“劣质？不好意思，在我看来，你们家才是劣质基因，一个个遗传精神病。”
此言一出，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双灰色的眼眸中迸发着怒火与少年漆黑的眼眸对视着。
终于，霍华德微微侧头，对着房间的阴影处做了个几不可察的手势。
下一秒，两个戴着墨镜身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一左一右，将靳墨按倒在地毯上。
“放开我！”靳墨抵抗着，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差点按不住他，最后只得使用专业且冷酷的手法使他跪在地上。
“别伤他。”霍华德缓缓起身，踱步到靳墨面前，俯视着被制服的少年，用手杖挑起他的脸，“这双眼睛完全遗传了那个女人，真令人讨厌。”
靳墨被死死按住，浑身生疼，屈辱感令他双眸充血，凶狠如野兽般死命想要挣脱。
“带去隔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离开。让Ely去好好教教他礼仪。”
“放开我！鬼才要学习你的礼仪！你没有资格囚禁我。”
“靳墨，你会学会的。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靳墨被带出房间，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直死死盯着霍华德。
老人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合影，低声自语：“你的儿子跟你一样不省心…”
清明已过，景市接连下了三天雨。棠朝雨坐在教室里，眼看考试时间已经过半，她手中的笔却迟迟未落。
整整三天，靳墨没有回复任何消息，电话也始终关机。
自从年前因为丢手机的事情不愉快过之后，他答应过自己，再也不会有失联的情况。
可最后那通电话之后，他却再无音讯了。
起初，棠朝雨以为天气原因导致航班延误了，他可能没注意到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
可整整一天都不见他联系自己，就算他临时有事，也不会让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等着。
第二天，消息仍旧是石沉大海，她开始格外不安。
她猜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抽不开身的事情。
“是不是生病了？”她尽量往稍微不那么严重的方向去想。
第三天，她甚至联系了方瑜，得到的回答却是：“靳墨说要处理一些事情，让我们不要担心。”
方奶奶的声音里透着担忧，显然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棠朝雨不明白靳墨为什么联系方奶奶却不联系自己。她心里一片混乱，每一种猜想都让她不寒而栗。
监考老师从她身旁走过，见她连名字都没写，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她盯着试卷，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转回来，写上名字开始答题。
终于熬完了所有的考试，她拿起手机，依旧是毫无动静。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她的思绪一样密密麻麻理不清。
孟磊也察觉到了这件事，一开始还总来耍宝，说是她跟靳墨是在上演上门女婿逃离记。看棠朝雨的神情，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嘴欠了，每天放学陪她回家。
“棠梨梨，别发呆了，回家吧。”他站在A1班后门喊着。
棠朝雨收拾好书包，跟他一起回了家。
在家胡乱吃了几口饭，外面雨势渐大。棠朝雨突然就坐不住了，抓起伞就往外冲。
“梨梨，这么晚去哪里？”赵芸喊住她。
“妈，我想去公寓看看，靳墨他有没有回来…”
赵芸看她这几天的状态，没有阻止，“早点回来。”
棠朝雨跑出门根本顾不上撑开伞，一路小跑，雨水溅起打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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