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碎玉轩的窗纸刚泛出点鱼肚白,春红就顶着一头乱发跟在我身后收拾行李,嘴里跟念咒似的不停念叨:“姑娘您说四爷也是,卯时集合,这才寅时就叫人起,是怕青峰山的守念人先把玉佩炖成汤喝了?”
我正把若兰连夜缝的平安符塞进包袱,闻言回头敲了敲她的脑袋:“守念人喝玉佩汤?你怎么不说黑雾把玉佩当点心啃了?” 春红揉着额头反驳:“那可说不准!上次宫门口的小太监被黑雾缠了,见着谁都要抢玉簪,指不定黑雾就好这口!”
话刚落音,院门外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是宫里小太监那种急慌慌的碎步,倒像是…… 李德全公公的步态。我心里纳闷,这时候李公公来做什么?春红也瞬间精神了,直起腰板整理衣襟:“该不会是来催我们出发的吧?可别让四爷等急了,他那寒力一冻,宫门口的石狮子都得打哆嗦。”
门帘被轻轻掀开,果然是李德全,身上还穿着那件半旧的灰布太监服,手里捏着个巴掌大的木牌,眼神比平时柔和了不少。他没进门,只站在门槛外,把木牌递过来:“苏姑娘,老奴听说你要去青峰山,这个你拿着。”
我接过木牌,触手温温的,上面刻着和我贴身玉佩纹样一致的符号,边缘磨得光滑,一看就是常年带在身上的。刚碰到木牌,就隐约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念力 —— 不是李德全的,是带着点暖意的、像母亲留下的那种温柔气息,混着 “守护”“龙脉” 的模糊念头。
“这是……” 我抬头想问,春红已经凑过来,戳了戳木牌:“李公公,这牌子看着跟姑娘的玉佩是一家子啊,就是长得有点像我娘搓衣服的搓衣板,就是刻了花。” 李德全被她逗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春红姑娘倒是心直口快,这可不是搓衣板,是守念人的认亲信物,青峰山的人见了这个,自会认你。”
我心里一动,想起大纲里说原主母亲是守念人,赶紧追问:“公公,您怎么知道这木牌能用?难道您……”
李德全没直接回答,只是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玉佩上:“你娘当年去青峰山,就是带着这个。那时候你还小,老奴还帮她看过你几次,你那时候胖嘟嘟的,见了老奴就哭,非要抓老奴的拂尘。”
春红在旁边啧啧称奇:“原来李公公还见过姑娘小时候!那姑娘小时候哭起来,是不是跟现在一样,一哭就停不下来?” 我瞪了她一眼:“谁一哭停不下来?你再胡说,青峰山的山贼先把你当点心啃了。” 李德全笑着打圆场:“苏姑娘小时候可乖了,就是护着自己的小银锁,谁碰跟谁急。”
我握着木牌,感知到李德全念力里的温柔 —— 不是对我的,是对 “她母亲” 的旧情,像藏了多年的老酒,淡却醇厚。“公公,我娘当年去青峰山,是为了找玉佩吗?” 我轻声问,声音不自觉放软。
李德全却岔开了话题,指了指木牌:“进山后要是遇到黑雾,别硬拼,守念人有法子压制。还有,夜里别单独行动,青峰山的雾跟宫里的不一样,能迷人心智。”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好好活着,别走你娘的老路。”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沉,刚想再问,春红突然拍了下手:“哎呀!差点忘了,我还得把姑娘的药包带上,上次柳氏给的那碗‘补药’,姑娘没喝,我留着当证据呢,要是青峰山的人敢欺负姑娘,我就拿药包砸他们!” 李德全被她逗得直乐:“春红姑娘倒是护主,不过不用拿药包,有这木牌在,没人敢欺负苏姑娘。”
我把木牌贴身收好,跟李德全道谢:“多谢公公,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李德全点点头,又从袖袋里摸出个小纸包,递过来:“这里面是龙脉石粉末,撒在周围能驱小股黑雾,老奴能帮你的,就这些了。”
春红赶紧接过来,塞进我的包袱里:“李公公您真是贴心,比柳氏强多了,柳氏除了给姑娘送‘补药’,就只会瞪眼睛。” 李德全笑着摇摇头:“老奴只是做分内之事,姑娘路上多保重,老奴在宫里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送走李德全,天已经亮了些,宫道上开始有小太监宫女走动,脚步声、说话声渐渐热闹起来。春红一边帮我系包袱带子,一边嘟囔:“姑娘,你说李公公是不是跟你娘是好朋友啊?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事,还送这么好用的牌子。”
我摸着贴身的木牌,心里暖暖的:“应该是吧,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来送这个。” 春红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还没带辣椒面呢!青峰山有山贼怎么办?我娘说辣椒面撒眼睛里,山贼就看不见了!” 说着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喊:“姑娘您等我会儿,我拿了辣椒面就走,不然山贼把您抓走当压寨夫人,四爷得冻住整个青峰山!”
我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手里的木牌还带着温度,像母亲在轻轻拍我的手。窗外的阳光已经爬过屋檐,照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上,新抽的芽儿绿得发亮。我握紧木牌,心里突然没那么慌了 —— 有这木牌,有胤宸,还有春红这个活宝,青峰山再危险,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春红拎着个小布包跑回来,里面鼓鼓囊囊的,除了辣椒面,还塞了两包桃花糕:“姑娘,我把桃花糕也带上了,路上饿了吃,比八爷送的定胜糕甜得刚好。对了,我还带了针和线,要是衣服破了,我还能补,我补的补丁,比宫里的绣娘绣的花还好看!”
我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掂了掂,沉甸甸的全是暖意。“行了,别吹了,再吹,青峰山的守年人都知道你会补补丁了。” 我笑着催她,“再不走,四爷该让暗卫来抓我们了,到时候把你扔在宫门口,让你跟石狮子作伴。”
春红赶紧跟上,嘴里还在念叨:“才不会!四爷要是敢扔我,我就跟他说,姑娘要是没我,连桃花糕都吃不上热的……” 我们俩的笑声飘在宫道上,混着清晨的风,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 青峰山的路,要开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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