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林窈再问下去，狱卒以探视时间到的理由将人赶走了。
林窈只感觉一个天大的谜团将自己笼罩其中。
疯子是谁，她又是谁？
这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有心之人的刻意为之？
林窈回了驿站，因着出了这事，几个人都没心思出去逛。
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林窈走到疯子门前，敲门没人应声，她推门进去，疯子正在床上睡的香甜。
林窈毫不犹豫的一把给他推醒-。
林窈背光站在床前，疯子迷迷糊糊的看见黑乎乎的人影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是林窈。
他兴奋的从床上蹦起来：“窈窈，窈窈，你来找我玩啦？”
林窈这才发现，似乎疯子每次见她的时候眼里都在发光。
面对这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卡在喉咙里，刚刚竖起的心防瞬间溃不成军。
林窈拉着疯子的手在桌边坐下，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疯子想了想，名字？
脑中闪过一幕。
瓢泼大雨下，他湿着衣服缩在墙角，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里是忍不住的惊讶：“林舒桁，你怎么会在这？”
“我叫林…林舒…”
话还没说完，他的额头上突然沁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抱着头满地打滚。
“疼，窈窈…我疼…”
林窈顾不得其他，单膝跪地将他用力揪着头发的双手掰开，将人半抱在怀里哄道：“好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悠扬又带着安抚的声音平息了疯子的躁动，他慢慢安静下来睡着了。
林窈抱不动他，就唤了迟铁牛将他放在床上，让许伯年去请大夫。
中年大夫提着药箱进来，按照惯例进行望闻问切，之后又在疯子的脑后摸索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
“这位先生年少时脑后受过重击，受伤之后没得到及时治疗，又淋雨加重了伤势，能留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他这脑中的淤血近日有扩大的趋势，家属还是要多上点心。”
林窈连连点头，问道：“大夫，这病有没有什么医治之法？”
大夫摇了摇头：“要是刚受伤就送来，那还有还转的机会。”
又想到这么说可能太不留情了些，又补充了一句：“我开几副药，好生将养着吧，说不定会有奇迹。”
“有很多病人得了不治之症，都在自己乐观的态度和家人的陪伴下，慢慢痊愈了。”
林窈：谢谢，安慰完更难受了。
许伯年提了药箱送大夫出去，顺便去医馆拿药。
林窈坐在床边给疯子揶了掖被角。
疯子这一病就躺了好多天，林窈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也慢慢淡了些。
管他是谁，人生不过三万天，开心一天是一天。
况且疯子对她的好不是假的，这些时日的相处也不是假的。
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一连吃了好多天的药，疯子现在一看见林窈就想躲。
这日吃了药，死活闹着要出去。
林窈想了想，几人自从来了京城，就一直窝在房间里，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也是好的。
出门游玩，当地的特色美食、绝味珍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吃饭的地方是许伯年选的，他不愧是事事通，之前在京城也没待多久就将地方摸了个门清，带他们去了一家胡同里的小馆。
时间还早，小馆外面已经开始有人排队。
许伯年一边告罪一边嬉皮笑脸的挤进去：“老板，是我，昨日特地来定了位子的。”
老板抬头看是他，连忙热情的招呼他进来。
许伯年连忙摆手：“稍等，我去叫人。”
说着又顺着人群挤了出去。
老板招呼小儿子去开侧门，领着几人到早就定好的位置坐下。
烧鸭、砂窝豉香笋壳鱼、鲍鱼红烧肉、柴锅鸡外加一道青菜豆腐汤。
菜点的不多，但是每道菜都用盆盛着，装的满满当当，汤汁都即将溢出来。
几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一句话都顾不上说就是对老板手艺最大的肯定。
吃到中途，林窈稍微往后靠了靠，不动声色的松了松腰带。
许伯年几人也不动声色的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无他，实在太撑了些。
又舍不得好好的食物白白浪费了，只能缓一缓稍后再吃。
又进来几个客人，经过林窈他们桌，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菜色。
“兄弟，这几道菜吃着咋样？”这话是朝着许伯年问的。
许伯年竖了个大拇指：“我是他们家老顾客，别看他们家地儿小，味道可是这个！”
那人和同伴大刀阔斧的坐下，吆喝着点了桌一样的：“再来两坛酒！”
上菜还需要时间，老板娘先抱着两个坛子并几个瓷碗上来。
将酒放在桌上，掏出一柄打磨精细的竹刀，撬开封口的泥层，将封口完整的剥落。
酒坛高高扬起，略有些浑浊的酒液从高处倾泄而下，散发出浓浓酒香。
更妙的是，那酒像长了眼睛似的直直落入碗心，一滴也没浪费。
隔壁热情的邀请许伯年几人共饮，被他婉拒了。
隔壁都是常年在外的行商，眼下菜还没来，几两酒已下了肚。
“这几月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说出来给我解解闷儿。”打头的汉子瓮声瓮气道。
身边的友人都来了兴趣，七嘴八舌道。
“清幽阁最近来了个江南的瘦马，听说琵琶一绝，无数达官显贵一掷千金争着抢着要见她一面呢！”
“你这算什么？我这个才劲爆！无垢寺的了尘老和尚在山下娶妻生子，娇妻美妾共有九个，有二十来个私生子！”
此话一出，不仅本桌的吸了一口冷气。
连邻桌的都忍不住插话：“就是，被官府抄家那日，家中的金银珠宝可是拉了数十辆马车！”
旁边有个人嘀咕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么丑的老秃驴都能娶好几房小妾，怎么我一个大小伙子娶不上媳妇？”
看他是真的疑惑，旁边的老大哥拍他一把：“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如今连自己都养不起，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你？ ”
小伙被这话一噎，默默低头喝闷酒了。
话题聊着聊着就歪楼了，不知谁扯到当今那位身上。
太子之争是大忌，谁碰谁死。
平日里自然是不敢随便议论的，奈何今日几两猫尿下肚，热血上头，当下便高谈阔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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