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天色阴沉如墨,程芷莹将时景序被风华中学开除的消息告诉梁清安时,整个教室的喧嚣仿佛都凝滞了。
梁清安握着钢笔的手骤然收紧,墨水在试卷上洇开一片黑渍,仿佛是她心中蔓延的愤怒与忧虑。
那些传言像毒藤般缠绕着她,一年前,时景序让宋家千金宋薇怀孕,事后逃避责任,导致宋薇身心俱损,最终事情败露,校方不得不开除他。
“一群瞎子!”梁清安冷笑,齿间泛起冷意,指尖在桌沿掐出深深的月牙痕,她深知时景序绝非传言中那般卑劣。
放学后,梁清安直奔宋薇的学校,暮色渐浓时,宋薇与一群女生结伴而出,表姐宋瑶依旧如孔雀般张扬,妆容艳丽,耳垂上的钻石耳环在路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两人瞥见梁清安,宋瑶嗤笑一声,故意搂紧宋薇的腰肢,声音尖利如刀:“哟,这不是正义使者梁清安吗?来看我们宋薇的惨状?还是说,想替你那负心汉朋友求情?”
宋薇垂眸,睫毛颤如蝶翼,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她今日穿着素白连衣裙,领口微微敞开。
梁清安逼近两步,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薇却突然抬头,在她耳边吐气如冰:“我要让他名誉扫地……你能怎样?”
那声音带着淬毒的恨意,梁清安瞳孔骤缩,指甲掐进掌心,血丝渗出,她们分明在挑衅,在炫耀她们编织的谎言。
她知道,宋家姐妹背后有势力撑腰,宋氏集团如今在商圈只手遮天,而梁家素来避讳介入这类丑闻。
父亲梁振国曾警告她:“清安,梁家从不做无利之事,更不淌这浑水。”
但若想救时景序,唯有借助外力,深夜,她独自前往城南那处神秘组织暗瞳。
传闻那里能撼动舆论,但代价高昂,无人知晓其首领真容,只知能助人达成所求,却需以血泪相偿。
穿过斑驳铁门,昏暗的酒吧内弥漫着烟酒气。
霓虹灯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吧台后坐着一名戴银质面具的男人,指间把玩着一枚古老的铜币。
梁清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颤抖:“我要澄清时景序的谣言,揭露宋薇的阴谋。”
面具男人嗤笑一声,将十杯龙舌兰一字排开,酒液在杯中泛着幽蓝的光:“喝下,证明你的决心。”
玻璃杯在灯下泛着幽蓝,梁清安毫不犹豫地灌下一杯,辛辣液体灼烧喉管,胃里翻江倒海。
第二杯,第三杯……她眼前逐渐模糊,胃里翻腾的灼热感几乎将她撕裂,却仍咬牙吞咽。
第七杯下肚时,她踉跄着扶住桌沿,喉咙涌上腥甜。
面具男人冷眼旁观,声音如冰:“中途放弃,代价加倍。”
梁清安咬破嘴唇,鲜血流入酒中,染红了杯沿。
第十杯喝完,她瘫倒在地,视线早已模糊,却仍挣扎着抬起头:“成交。”
“但记住,”男人将一枚暗红信笺塞进她口袋。
“真相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次日清晨,一则匿名视频引爆全网,画面中,宋薇在咖啡厅与陌生男人交易,对方递给她一份孕检报告,而她笑得狰狞:“只要时景序身败名裂,宋家就能吞并他家产业……怀孕?不过是伪造的!”
视频里,宋薇的声音清晰可辨,她甚至将伪造孕检的过程详细交代,包括买通医生修改报告,以及如何煽动同学传播谣言。
舆论瞬间反转,原本对时景序的谩骂转为对宋家的声讨。
梁清安在屏幕前轻笑,喉咙仍残留着龙舌兰的灼痛。
昨夜踉跄归家时,她曾跌倒在路灯下,霓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却觉得星光从未如此明亮,为了真相,值得。
但暗瞳的代价并非仅是醉酒,一周后,梁清安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你欠暗瞳一次命债,下次,你需要付出更大的勇气,时景序的真相,远不止于此……”
她望向窗外,云层裂开缝隙,阳光终于倾泻而下,但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
风掠过天台栏杆,卷起梁清安鬓边的碎发。
她望着远处教学楼那片熟悉的玻璃窗,指尖攥紧栏杆的锈迹,仿佛能触到时景序曾在这里留下的温度。
风卷起她的衣角,像一场无声的告别,又像某种未完成的誓言。
“我要求恢复时景序的学籍。”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天台空旷的空间。
校方代表面色铁青,律师团队在身后严阵以待。
她转身望向天际线,仿佛时景序仍站在她身旁。
而今,空荡荡的天台上只剩下风声,和她孤注一掷的决心。
“律师,把论坛上造谣的人取证吧,一个都不要放过。”
她下达指令时,眼底的冷冽让朱阳脊背发寒。
朱阳仍在狡辩:“时景序不就是一年前把宋薇弄怀孕了?这谁不知道……”
话音未落,梁清安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宋薇为了撇清干系,已经在社交网络上澄清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一切都是她的自私,而你,传播谣言,该死。”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
她想起那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在论坛帖子里逐条反驳,用证据击碎那些污言秽语。
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雨点,砸在寂静的房间里,也砸在她几近崩溃的神经上。
那场风波如一场暴烈的台风,朱阳为转移焦点,传播了宋薇怀孕的谣言,将时景序推向深渊。
时景序被诬陷为渣男,学籍被开除,消失在校园。
梁清安成了这场风暴中的逆行者,她彻夜搜集证据,联系律师,在论坛与朱阳的拥趸对峙。
天台成了她最后的阵地,她站在这里,像一株倔强的荆棘,用锋利的言辞刺破谎言的泡沫。
终于,朱阳因诽谤罪被开除并承担法律责任,时景序的学籍得以恢复。
审判那天,梁清安坐在法庭后排,看着朱阳在被告席上颤抖,嘴唇蠕动着辩解。
她想起那个雨夜,朱阳在论坛发帖时得意的笑容,仿佛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
而今,他的西装领口歪斜,头发凌乱,像一只被剥去伪装的困兽。
当法官宣布判决时,梁清安没有感到预期的畅快,只有一种空茫的疲惫。
她望向窗外,雨还在下,冲刷着玻璃上的污迹,却无法洗净那些被谣言侵蚀的心灵。
校园在审判落幕后的某个清晨,重新归于平静。
叶子落尽时,文学社社长夏祈帆找到梁清安:“清安,社刊需要你,回来吧。”
她站在走廊尽头,望着夏祈帆递来的邀请,却轻轻摇头:“不了,我要写作,在哪都行。”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夏祈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梁清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文学社也曾是她的避风港。
她开始将那些淤积在胸腔的情绪倾注进文字。
深夜的台灯下,键盘敲击声像心跳的频率。
那些曾被谣言撕扯的伤口,在文字的缝合下逐渐结痂。
她写银杏叶飘落时的弧度,写雨滴在玻璃上蜿蜒的痕迹。
文字成了她与世界对话的方式,也成了她治愈自己的良药。
有时写到凌晨,她会推开窗,让冷风灌进来,清醒混沌的思绪。
远处操场的灯光亮着,像散落的星辰,提醒着她,黑夜终会过去。
有人问她为何拒绝回归文学社,她只是笑笑,指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篇章:“这里才是我的战场,我要用文字剖开谎言,抚平伤痕,就像那时我站在天台上,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证明,真相永远比谣言更锋利。”
她开始在校外投稿,写校园里的冷暖,写人性的褶皱。
她的文章逐渐被更多人看到,有人留言说:“你写到了我经历过的事。”
她看着那些评论,眼眶微湿,她知道,文字的力量不在于锋利,而在于共情。
她想让那些在谣言中受伤的人知道,他们不是孤独的,日子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流逝。
天台的风依旧在吹,但她不再需要站在风口嘶吼。
她将那些呼啸而过的风声,都化作了笔尖流淌的潮汐。
她继续写着,写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写那些在创伤后依然选择相信的人们。
她知道,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因为真相与谎言的博弈,永远在继续。
而她,会一直写下去,直到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人因为她的文字,重新相信光的存在。
暮色渐浓时,她合上电脑,望向天台,风卷起她的发丝,像在诉说一个未完的结局。
远处教学楼亮起灯火,一盏,两盏,三盏……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明天,又是新的一页。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她来时又逢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