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这句诗无疑是对赤王萧羽目前的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南平关已然连续鏖战两月有余,死伤兵马无数。
几日前一场大战,大将军叶啸鹰被南诀刀仙澹台破一刀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而原南平关守将欧阳默飞、胡羌也在昨日夜间南诀人的偷袭中奋勇杀敌,不幸阵亡。
今日,那南诀太子敖玉又不知从哪里调来了足足二十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前来关前叫阵。
连绵的南诀旗帜、黑底白纹在风中舒展,旗尖几乎要刺破低垂的云层,一眼望不到尽头。旗阵之下,是密如蝼蚁的步兵方阵,士兵们身着乌铁铠,肩并肩站得笔直,手中长盾斜竖,盾面磨得发亮,仅仅只是方正整齐的排列在那里,便透着一股滔天的杀意。
而比之那二十万大军更加可怕的,是站在大军之前百步距离的三个人。
一个中年男子,面若红尘,手中肩头扛着一把如同门板一般厚实的巨刀。
一个年轻女子,面容清秀,一把红刀挂在腰间,原本明艳的脸上却是隐隐的忧色。
还有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围帽遮面,看不清脸,但他手中那把黑色的长刀散发着阵阵鬼气。
“二十万大军,南诀三大刀仙,敖玉那王八蛋,还真是给老子面子。”萧羽冷笑一声,满脸的胡渣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明德帝身死、永安王萧瑟继位的消息数日前已经传到了平南关,这种大军压境的时候,皇帝驾崩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然而萧羽却又不能密而不发。
因为由他直接向兵士宣布,总好过被敖玉在阵前揭破,若是如此,皆是定然军心大乱。
这些时日,萧羽一边与几位将军探讨防御对策,一边还要亲自下场安抚军心,这也让他这个诗酒王爷头一次感受到了一军主帅重担,也是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萧羽这几日坐在城头,啃着那粗面做的窝头,就着冷的能把牙齿冻掉的水,他忽的发现,以往在天启城的那些权谋、阴谋,明争暗抢,这些事情与真实的战场相比,简直是那般的可笑。
若是北离都没了,那些权利、财富,便是争到了又有何意义?
“赤王殿下,今日那些个南蛮子怕是铁了心的要强取关隘,你还是速速离去,恐有危险!”洛城军统帅成落英苦心劝道。
他本就是赤王的心腹,如今天启城中虽乾坤已定,但这并不妨碍他忠心于自己的主子。
“走?走去哪里?”萧羽轻叹一口气,幽幽道:“程将军,你信不信我前脚下城楼,后脚敖玉便会下令攻城。论排兵布阵,我可能不如他,可若论攻心之计,我俩半斤八两,他能猜透我在想什么,我自是也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萧羽嘴上说着话,可目光却紧紧看着城外那浩浩荡荡的军阵。
只见军阵整齐划一的从中间分开,四匹汗血宝马牵着一辆战车缓缓而出,战车之上,一个身披金甲、手持宝石弯刀的少年将军傲然挺立,身后一杆大纛旗迎风飘摆,上书几个大字:“南诀太子敖”,这马车上的少年将军,正是敖玉。
“南诀太子敖玉,请北离赤王萧羽上前搭话。”敖玉的战车离着南平关还有百步之遥,可他的声音却真真实实的传上了城楼,显然也有着不俗的内力。
“本王就在这里,敖玉你瞎啊?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别在本王面前装逼。”这一次,萧羽并没有拿他的那个铁皮喇叭,而是同样以内力将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萧羽说完,忽然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肖斩江道:“老肖,等会儿我跟他说话拖延一下,你看准时机射他呀的,射中射不中不谈,吓吓他也是好的。”
萧羽这话说并非缺乏自信,那肖斩江虽说是北离中军三神将之一,有百步穿杨之能,但说到底,城关之前有南诀三位刀仙先,敖玉敢阵前搭话,身边也绝不可能没有高手保护,故而才说肖斩江这一箭,不过是吓一吓他。
敖玉也是吃了一惊,他这些日子以来见识了萧羽不少的“手段”,表面上看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可仔细琢磨,这些“手段”看似低俗,毫无北离皇室风范,可这层出不穷的阴招又何尝不是攻心的手段?
如今听萧羽城楼答话,内力充盈,泰然自若,显然也达到了逍遥天境,传闻这位赤王殿下的义父乃是孤剑仙洛青阳,莫不是得了“凄凉剑”的真传,也是一个隐藏极深少年高手?
“萧羽,如今明德帝驾崩,萧楚河已经继位称帝,你还替他守着这南平关又有何意?”敖玉高高扬起那骄傲的脑袋,当着三军的面朗声道,“据我所知,你与萧楚河并不对付,你我对战多日,本王对你早有惺惺相惜之意,不若你你我达成同盟,我派兵祝你杀回天启,重夺帝位,日后只需北离对南诀称臣,年年上贡,你依旧可以做北离之主,如何?”
“不如何。”萧羽一脸鄙夷的抠了抠鼻孔,还当着敖玉的面在城垛子上擦了一把,当真蔑视到了极致。
萧羽变换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屑的说道:“本王玉树临风,公子如玉,却不曾想你这南诀太子竟好龙阳之癖,什么惺惺相惜?呕,两军阵前,你竟然当众馋本王的身子,当真厚颜无耻,你问问我身后的将士们答不答应!”
“南诀欺人太甚,末将决不答应!”
“南诀欺人太甚,末将决不答应!”
“南诀欺人太甚,末将决不答应!”
萧羽一番话,说的身后一众将士无比愤慨,几乎睚眦欲裂,恨不得立刻打开城门,与南诀士兵拼死一战。
士可杀不可辱,那南诀太子两军阵前侮辱北离王爷,竟还试图霸占王爷的身子?
正所谓君死臣辱,那南诀太子羞辱赤王、便是羞辱南平关的一众北离将士,这又如何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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