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
章邯继续道:赢零殿下整顿吏治,东郡官员无人敢贪。
他以身作则,住在普通民宅作为郡守府,内无奢华装饰,没有婢女伺候,每日只吃粗粮豆饭,配少许干肉。”
零儿能做到这样,倒是出乎寡人意料,继续说。”嬴政神色平静,示意章邯继续。
殿下设立万民箱,百姓若有冤情或官府不受理之事,都可投书直呈。
凡是申诉之事,必有回复。”
因此,桑海百姓对赢零殿下极为爱戴。”
章邯又道:分田令与释奴令更让百姓看到希望。
许多人因殿下政令分到田地,摆脱奴籍,视殿下如再生父母。”
而城中六国贵族、世家豪强,都对殿下恨之入骨,却都被殿下轻易压制。”
“章邯,听你此言,似乎对零儿颇为赞赏。”
嬴政的目光投来,章邯立即恭敬行礼:“臣只忠于陛下,句句属实,绝无半分私心。”
“这么说,零儿在桑海城颇受百姓拥戴?”嬴政语调平静,难辨喜怒。
“赢零殿下在桑海威望极高,无人能及。”
章邯清楚,寻常帝王或许忌惮子嗣锋芒太盛,但秦皇唯独忧虑子孙难当大任。
他如实禀告:“臣奉陛下旨意带赢零殿下离开时,曾遭遇阻拦。”
“为何?”嬴政眉梢微挑。
“桑海百姓得知臣要带走殿下,担忧他受责罚,竟齐聚郡守府外阻拦。”
“百姓怒斥微臣,细数昔日遭受贵族欺压之痛,感念殿下恩德。”
“你此行本该隐秘,百姓从何得知?”嬴政目光骤然锐利,“有人暗中指使?”
“百姓虽是殿下部众召集而来,却并非刻意安排。”
“你如何确定?”
“百姓神情真挚,眼中含愤。
臣身负武功,若有人伪装,唯有同等高手才能骗过臣的眼睛。”
“此外,百姓还托臣转交一物,足见其真心。”
“何物?”嬴政问道。
“万民伞。”章邯答道。
“区区万民伞,有何稀奇?”嬴政不以为意,“秦地官员也曾受过此物。”
“不止一把。”
章邯解开行囊,二十余把万民伞倾泻而出,伞面上密密麻麻的指印,仿佛万千百姓立于眼前。
嬴政眼神倏然一沉。
大秦公馆此处乃秦国接待外宾与各国使臣之所。
赢零与焰灵姬、少司命、蒙毅一行抵达此处。
“无需担忧,父皇尚未作出决断,只需在此暂住两日。”
赢零淡然一笑,缓解众人心中的不安。
“陛下旨意未下,若最终对公子不利,今日与昌平君、扶苏的冲突岂不是火上浇油?”焰灵姬轻哼一声,“分田令与释奴令惠及东郡百姓,难道陛下视若无睹?”
“慎言,他终究是我的父皇。”
赢零伸手轻点焰灵姬的鼻尖,语气温和:“我说过,我不会有事,东郡郡守之位也不会失去。”
“待述职结束,我自会返回东郡,何必忧虑?莫非不信我的判断?”
他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蒙毅:“蒙毅,蒙家既然有人寻你,不妨先回去一趟。”
“殿下,蒙毅心意已决,此生追随,绝无二心。”蒙毅郑重道。
“我知你忠心。”赢零拍了拍他的肩,“但蒙家尚有亲人,莫因立场不同伤了情分。
即便无法说服他们,也无妨。”
“农家与墨家昔日为秦国之患,如今不也成了盟友?”赢零笑道,“东郡之治光明磊落,何惧流言?纵有分歧,也不必与蒙家对立。”
蒙毅点头:“蒙毅明白。”
“少司命,徐福先生,你们也可回阴阳家看看。”赢零转向二人,“徐福不妨带上香皂与玻璃制品,或许能让同门大开眼界。”
徐福闻言跃跃欲试,少司命则沉默不语。
赢零淡淡道:“半日未归,我自会去寻你们。
既为我麾下,无人敢强留。”
三人相继离去,身影渐渐融入暮色。
“公子为何让蒙毅他们离开?”公馆内,焰灵姬指尖轻抚赢零的衣襟,嫣然一笑:“莫非只是想与奴家独处?”
她倾身贴近赢零耳畔,轻声呢喃:“其实不必如此麻烦。”
灵姬,你觉得呢?赢零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中含着深意:若这样想,那可不对。
我只是希望他们多看看过去的人和事。”
他确实有了变化,开始主动关心贫苦的人们,思考征战的真谛,他已经接纳了我的理念。
蒙家是他的根基,那里有他最亲的人,我不愿见到他们之间的矛盾加深。”
跟随我,不代表要抛弃所有,改变应当是充满光明的。”
自从我来到咸阳,众多权贵的视线就落在了我身上。”
若由我来称赞东郡,恐怕没人会相信。
不如让出身将门的蒙毅代我发声,宣扬天下大同,推广分田与释奴新政。”
蒙毅是大秦最显赫的将门之后,连他都认可天下大同的理想,甚至愿意在我与家族之间选择追随我,这就是对贵族最有力的说服。”
焰灵姬明白了赢零的用意,浅笑着问:
可那些贵族真的会信吗?
蒙毅的作用不仅是对贵族展示,更是给读书人、商贾和普通百姓看的。
指望贵族都像蒙毅这般觉悟?那不可能。”
这么说,少司命和徐福也是一样的目的?为了宣扬东郡和天下大同?
焰灵姬若有所思:
这些日子少司命在东郡与我形影不离,我能感受到她的改变,以及对公子的认同。”
如今公子处境艰难,我相信她不会背叛。”
可徐福呢?那个人可靠吗?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我帮徐福找到了存在的意义,让他名扬四海。”
赢零淡然道:
若他此刻选择离去,重回阴阳家,继续往日的生活,我也不会阻拦。”
焰灵姬微微睁大双眸,难掩惊讶。
公子竟如此笃定,相信东郡带给蒙毅、少司命和徐福的改变足以让他们忠心耿耿。
可事实真会如他所愿吗?
焰灵姬心中不由得升起疑虑。
大秦,咸阳城。
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蒙毅静立门前,久久凝视着这座宅院。
这里,是他的家,蒙氏府邸。
朱红大门,精美雕饰,坐落在咸阳最繁华的地段,价值连城,占地宽广。
看惯了殿下在东郡的简朴官署,再看自家宅院,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回想起赢零在东郡的朴素住所,对比眼前的奢华院落,蒙毅眉头紧锁。
一种不适感涌上心头。
这些华丽的建筑,让他想起东郡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
他曾随赢零推行分田与释奴新政,见识过桑海城各国贵族的奢靡。
除却颜氏一族,桑海城的其他家族远不及蒙家奢华。
可颜氏一族欺压百姓,恶行累累。
他的家族,是否也曾如此?
蒙毅心中沉重。
作为大秦最显赫的将门之后,他本该反对分田与释奴新政。
但在东郡的日子里,目睹各国贵族的奢靡,见证底层百姓的苦难,研读赢零所写的大同典籍,他不断思考一个问题
将领,究竟为何而战?
他的父亲蒙武、兄长蒙恬,皆为大秦名将,战功累累。
他们教导他,将领当效忠帝王,为帝王而战。
可大同典籍告诉他,将领应为百姓而战,为守护家园而战。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君王一人之私产。
大同典籍中的这些思想,可谓惊世骇俗,却皆出自殿下赢零之手。
蒙毅心中隐约认同,甚至深以为然。
穿过雕花铜门,蒙毅的脚步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回响。
刘福匆忙迎上前来,躬身行礼:二少爷,老爷已在书房静候多时。”
不急。”蒙毅抬眼环顾四周,先带我看看园子。”
刘福面露难色:少爷可是在东郡受了委屈?待见过老爷,老奴定为您备上珍馐佳肴
殿下待我恩重。”蒙毅摆手打断,这些年在府中只顾习武读书,倒不曾细赏过家中景致。”说罢径直往内院行去。
重檐飞角的楼阁倒映在人工湖面,锦鲤穿梭于睡莲之间。
假山奇石间点缀着名贵花木,每一处景致都彰显着蒙氏的显赫。
单是池中一尾龙纹锦鲤,便抵得贫民半载口粮。
假山后隐约传来啜泣声。
少爷,不过是些粗使丫头刘福正要阻拦,却被蒙毅凛冽的眼神震慑。
奴婢奴婢参见二少爷衣衫单薄的侍女跪伏在地,肩膀仍在颤抖。
蒙毅皱眉:为何哭泣?
奴婢奴婢想家了少女声音细如蚊蚋,再攒半年月钱就能回乡
既是家生子?
爹娘把奴婢卖进来的
听着这与东郡百姓相似的遭遇,蒙毅胸口发闷。
命刘福安排其归乡后,他转身朝书房大步走去。
紫檀木门内,蒙武正执笔批阅竹简。
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还知道回来?
奉九殿下钧命。”
笔锋在简牍上划出深深墨痕:若他不开口,你便永不踏进这家门?蒙武掷笔而起,你可知那九公子如今是何处境?
孩儿清楚。”
糊涂!案几被拍得震响,释奴令触怒了多少权贵?这咸阳城内,想取他性命的又何止一家?
父亲是说蒙氏也在其中?
逆子!蒙武勃然变色,你这是在质问为父?
陛下当初指派你跟随九公子前往东郡保护他,并非九公子的意思。”
蒙武怒声道:蒙家只效忠陛下,包括你,而不是九公子。”
我会禀告陛下,将你调离九公子身边。”
恕孩儿不能遵从。”蒙毅低头行礼。
连父亲的话你也不听了?
蒙武震惊地看着儿子:
那九公子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
他得罪了整个朝廷的权贵,自毁前程。
分田令和释奴令一出,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不必跟着他一起葬送自己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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