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的刻刀在桑皮纸上划出最后一道 “引灵” 符文时,指尖的血痂终于彻底崩裂,鲜红的血珠顺着符文的纹路蜿蜒而下,像一条细小的红蛇,钻进纸船的缝隙里。他眼前一阵发黑,握着刻刀的手猛地撑在案台上,才没让自己栽倒 —— 从清晨到黄昏,他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指尖的伤口反复裂开又结痂,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案台上那艘即将完工的引灵送王船,还在泛着微弱的青光,像黑暗里的一点希望。
“再坚持一下…… 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对着自己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案台下的竹筐里,堆着十几张被血浸透的废桑皮纸,有的上面还留着歪歪扭扭的女书 —— 那是他体力不支时刻错的,每一张都藏着他的焦急:青禾他们在河边抵挡河兽,已经快撑不住了;镇河瓷瓶里的陈默,灵识还在被幽丝侵蚀;墨渊随时可能拿到断灵符,开启百年祭典的邪门。
苏清端着一碗热粥跑进来,粥里飘着几片艾草叶,是特意煮的 “安神粥”。她一把按住阿明的手,不让他再继续刻:“先喝粥!你要是倒下了,谁来开船去河眼?陈默和晚晚还在等我们!”
阿明摇摇头,固执地抽回手,拿起之前准备好的艾草汁,小心翼翼地涂在纸船的船帆上:“来不及了,青禾姐他们……” 话没说完,就听到村外传来一阵震天的兽吼,紧接着是村民的惨叫声。他心里一沉,顾不上喝粥,抱起纸船就往河边跑。
河边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惨烈 —— 青禾的青铜剑已经卷了刃,道袍的下摆被河兽的利爪撕成碎片,手臂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几个守护者靠在一起,手里的武器都沾满了黑色的邪血,身后的村民们举着锄头,却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河兽一步步逼近。河面上,黑压压的半傀鱼和水蛇挤在一起,像一片黑色的潮水,朝着岸边涌来,最前面的一只半傀鳄鱼,正是之前被净化过的那只的同类,此刻它的眼睛泛着灰白色,嘴里还叼着一只被撕碎的艾草束。
“阿明!你来了!” 青禾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挥剑挡住半傀鳄鱼的攻击,“快开船去河眼!墨渊已经快到了!”
阿明没有犹豫,抱着纸船跑到河边的浅滩,将船放进水里。他深吸一口气,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在船首的 “镇邪” 符文上,同时默念苏晚教他的 “引灵咒”:“苏氏纸扎,以血为引,以愿为魂,引灵破浪,护我村落!”
鲜血刚碰到符文,纸船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岸边的村民们见状,纷纷举起手里的农具,大声喊道:“守住河眼!守住传承!” 淡白色的愿力从他们身上飘出来,像萤火虫一样,朝着纸船汇聚 —— 愿力一碰到船身,青光瞬间变成了青金色,船帆自动展开,上面的 “安澜” 女书亮得刺眼,连河面上的河兽都停下了动作,显然是被这股力量震慑住了。
“成了!” 阿明兴奋地大喊,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纸船的船首 —— 船身很稳,一点都不像纸扎的,反而像用坚硬的木头做的。他回头对苏清和青禾喊道:“青禾姐,你们挡住河兽!我去河眼拿断灵符,很快就回来!”
青禾点点头,立刻组织守护者和村民们组成防御阵:“放心去!我们会守住村子!”
纸船在青金色光芒的笼罩下,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河眼的方向驶去。河面上的河兽想要阻拦,却被船身的光芒一碰,就瞬间化作黑色的粉末,连靠近都做不到。阿明站在船首,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河水的腥味和淡淡的灵气,他握紧手里的刻刀 —— 这是苏晚留下的那把,此刻刀身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他的方向。
可刚驶出去没多远,前方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屏障上缠绕着无数幽丝,上面还挂着十几个残破的傀儡,正是墨渊设下的 “邪傀儡障”!屏障的后面,能看到墨渊的虚影正站在一艘黑色的纸船上,手里拿着那枚邪晶碎片,朝着河眼的方向驶去。
“想过去?没那么容易!” 墨渊的声音从屏障后面传来,他挥手对着屏障注入邪力,屏障上的幽丝瞬间变得更粗,上面的傀儡也活了过来,朝着阿明的纸船扑去。
阿明没有慌乱,他想起苏晚说过的 “灵船破障” 之法 —— 用船首的符文撞击屏障的薄弱点。他立刻调整船的方向,将青金色的光芒都汇聚在船首,对着屏障上一处幽丝较少的地方撞去:“破!”
“砰” 的一声巨响,纸船的船首撞上屏障,青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邪力碰撞在一起,发出 “滋滋” 的声响。屏障上的幽丝开始慢慢消散,傀儡也被光芒净化,很快就出现了一道缺口。阿明趁机驾驶纸船冲了过去,朝着墨渊的黑色纸船追去。
墨渊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突破屏障,脸色一变,立刻加快船的速度。可阿明的灵船有愿力加持,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追上了他。阿明举起刻刀,对着墨渊的船尾劈去 —— 青金色的光刃从刀身延伸出来,瞬间将黑色纸船的船尾劈成两半,黑色的纸船开始慢慢下沉。
“你找死!” 墨渊气急败坏,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朝着阿明撒去 —— 是 “傀蚀粉”,之前用来污染芦苇芯的邪物。阿明立刻用船帆挡住,粉末落在帆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帆上的女书光芒瞬间变暗。
“晚晚姐!陈默哥!帮我一把!” 阿明对着镇邪镜的方向大喊。很快,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远处传来,落在船帆上 —— 是苏晚的灵气!光芒一碰到帆,女书的光芒瞬间恢复,甚至比之前更亮,将傀蚀粉彻底净化。
墨渊的船已经彻底下沉,他的虚影漂浮在河面上,想要朝着河眼飞去。阿明立刻驾驶纸船追上去,刻刀的光刃再次劈向他:“墨渊!别想跑!”
光刃劈中墨渊的虚影,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虚影变得透明了几分,却还是挣扎着朝着河眼飞去。阿明没有放弃,继续追 —— 他知道,只要墨渊拿到断灵符,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很快,河眼的漩涡出现在眼前。漩涡中央,一道淡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里包裹着一卷黄色的丝绸,正是断灵符!光柱的周围,泛着淡淡的河神灵气,显然是太爷爷当年设下的守护屏障,墨渊的虚影虽然靠近了,却被屏障挡住,怎么也进不去。
“断灵符!” 阿明兴奋地大喊,驾驶纸船朝着光柱飞去。他的灵船有河神灵气的呼应,一靠近屏障,屏障就自动打开了一道缺口。阿明趁机伸手,抓住了光柱里的断灵符 —— 丝绸入手温热,上面的符文泛着淡蓝色的光,正是太爷爷手书的 “断灵” 符文!
可就在他拿到断灵符的瞬间,镇河瓷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镇邪镜里传来:“阿明!快回来!陈默…… 陈默的灵识被幽丝控制了!他现在很危险!”
阿明心里一沉,立刻回头看向村子的方向 —— 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光,正是镇河瓷瓶的颜色!他知道,陈默的灵识彻底被幽丝侵蚀了,要是再晚回去,可能就再也救不了他了。
他立刻驾驶纸船,朝着村子的方向返航。墨渊的虚影看到他拿到了断灵符,疯狂地追上来:“把断灵符还给我!那是我的!” 可他的虚影已经很虚弱,根本追不上灵船,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阿明一路疾驶,很快就回到了河边。青禾和苏清看到他手里的断灵符,都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官窑遗址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 镇河瓷瓶的裂纹里,涌出了大量的红色幽丝,陈默的灵识虚影从瓷瓶里飘了出来,眼神泛着灰白色,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纸刀,正是之前傀王用过的 “吞灵刀”!
“陈默!” 阿明大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青禾拦住:“别过去!他现在被幽丝控制了,会攻击你的!”
陈默的虚影没有回应,只是举起吞灵刀,朝着镇邪镜的方向劈去 —— 淡红色的光刃从刀身延伸出来,直刺镜中的苏晚。苏晚的声音带着痛苦:“陈默!醒醒!我是晚晚啊!”
可陈默的虚影没有停下,光刃还是劈中了镇邪镜。镜中的淡蓝光晕剧烈晃动,苏晚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阿明…… 用断灵符…… 快用断灵符净化幽丝…… 不然…… 我也会被…… 控制……”
阿明握紧手里的断灵符,看着眼前被控制的陈默,心里满是痛苦 —— 他怎么能对陈默动手?可要是不动手,苏晚也会有危险,整个村子都会被幽丝侵蚀。
就在这时,断灵符突然自己飘了起来,泛着淡蓝色的光,朝着陈默的虚影飞去。光一碰到陈默,他的身体就剧烈抽搐起来,红色的幽丝从他的体内钻出来,被光芒慢慢净化。陈默的眼神也开始慢慢恢复清明,嘴里喃喃地说:“晚晚…… 阿明…… 对不起……”
阿明松了口气,以为危机终于解除了。可就在这时,河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新的震动,墨渊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传遍了整个村子:“哈哈…… 你们以为拿到断灵符就赢了?我早就把幽丝的核心藏在了河眼的邪气里!现在,邪气已经被引爆,很快就会淹没整个船庙村!百年祭典的邪门,也会提前开启!你们都得死!”
阿明回头看向河眼的方向,只见一道黑色的邪气柱从漩涡里直冲云霄,很快就蔓延到了村子的上空,黑色的雨点开始从空中落下 —— 是 “傀蚀雨”,只要被淋到,就会被幽丝侵蚀,变成半傀人!
村民们开始四处躲避,青禾立刻组织守护者用艾草烟抵挡,可邪气雨越来越大,艾草烟很快就被打散了。阿明看着手里的断灵符,又看了看被邪气笼罩的村子,心里满是焦急 —— 断灵符能净化幽丝,却不知道能不能抵挡邪气雨,更不知道能不能阻止百年祭典的邪门开启。
陈默的灵识还在被断灵符净化,苏晚的声音也变得虚弱:“阿明…… 断灵符的力量…… 需要愿力加持…… 才能抵挡邪气雨…… 你快组织村民…… 默念‘守村护传承’…… 我和陈默…… 会用最后的灵气…… 帮你……”
阿明立刻对着村民们大喊:“大家别慌!跟着我默念‘守村护传承’!我们一定能挡住邪气雨!”
村民们虽然害怕,却还是立刻围成一圈,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淡白色的愿力从他们身上飘出来,朝着断灵符汇聚。断灵符的光芒越来越亮,淡蓝色的光罩从符文中扩散出来,慢慢覆盖了整个村子,将邪气雨挡在了外面。
可河眼的邪气柱还在不断喷发,光罩的光芒也开始慢慢变暗。阿明知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他看着手里的断灵符,又看了看被净化得差不多的陈默,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 用断灵符的力量,引爆河眼的邪气柱,彻底摧毁墨渊的后手!
可这样做,他很可能会被邪气反噬,甚至失去性命。苏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带着急切:“阿明!别做傻事!你要是出事,我们就真的完了!”
阿明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断灵符。他想起苏晚教他扎纸人的样子,想起陈默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村民们信任的眼神。他知道,这是他作为守护者的责任。
他慢慢走向河边,断灵符的光芒在他手里越来越亮。墨渊的声音还在疯狂地回荡:“阿明!你不敢!你要是引爆邪气柱,你也会死!”
阿明没有理会,只是对着镇邪镜的方向,轻声说:“晚晚姐,陈默哥,对不起,我可能…… 不能陪你们到百年祭典了。但我会用最后的力量,守住村子,守住传承。”
他举起断灵符,想要朝着河眼的方向扔去。可就在这时,陈默的虚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阿明!别去!我有办法!”
陈默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他的灵识泛着淡白色的光,手里还拿着那把黑色的吞灵刀 —— 刀身的邪气已经被净化,变成了淡白色,“我和晚晚可以用灵体的力量,配合断灵符,引导邪气柱的力量,不仅能摧毁它,还能净化河眼的邪气!我们一起,守住村子!”
苏晚的声音也带着坚定:“对!阿明,我们一起!守护者从来不是一个人,是我们所有人!”
阿明看着陈默和苏晚,眼泪掉了下来。他点点头,握紧断灵符,与陈默一起朝着河眼的方向走去。淡蓝色的光罩还在抵挡邪气雨,村民们的愿力源源不断地传来,青禾和苏清也跟在他们身后,准备随时支援。
可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河眼时,河眼的邪气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墨渊的虚影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虚影比之前更凝实,手里还拿着一枚黑色的珠子 —— 是邪晶碎片的核心!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墨渊的声音带着疯狂,“这是邪晶碎片的核心!我用最后的残魂激活它,就能提前开启百年祭典的邪门!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一起垫背!”
他将黑色珠子扔进邪气柱,邪气柱瞬间爆发出更强烈的红光,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里面传来无数邪祟的嘶吼声 —— 百年祭典的邪门,真的提前开启了!
阿明、陈默和苏晚都愣住了。他们看着眼前的黑色裂缝,看着不断涌出的邪祟,心里满是绝望。断灵符的光芒还在,可面对提前开启的邪门,他们的力量真的够吗?村民们的愿力还能支撑多久?百年祭典的危机,真的能化解吗?
黑色裂缝里的邪祟越来越多,朝着村子的方向涌来。阿明握紧断灵符,与陈默、苏晚对视一眼,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坚定。他们知道,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战斗到底 —— 为了村子,为了传承,为了所有守护过这里的人。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阿明怀里的那把苏晚留下的刻刀,刀身突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刀柄上,之前被忽略的一个细小符文,慢慢亮了起来 —— 那是太爷爷当年刻下的 “传承” 符文,也是苏家纸扎最后的秘密。这个符文,能给他们带来希望吗?还是会带来新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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