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问心路，如履平地
资质检测的喧嚣与嘲笑，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近万名参与考核的少年，经过第一轮筛选，仅剩三千余人站在了那青光流转的巍峨山门前。其余超过六成的人，包括林风，都被无情地划入了淘汰区，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不甘与低声的啜泣。
然而，青岚门的考核并未就此结束。那负责主持大局的玄矶真人，声音再次恢弘地响起，传遍整个广场：
“修仙之道，资质虽重，心性更为根本。根骨不佳者，若有磐石之志，未必不能另辟蹊径，踏足仙途。接下来，是为‘问心路’！此路不考灵力，不问根骨，只验尔等向道之心是否坚定，意志是否顽强！凡有志者，无论此前检测结果如何，皆可踏上此路！能在一个时辰内，登顶前方‘问道台’者，便可进入下一轮考核！”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顿时在淘汰区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绝望之中，再生希望！
无数原本面如死灰的少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尤其是那些四灵根、甚至五灵根的少年，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林风缓缓睁开眼，看向那光幕之后。只见云雾略微散开，显露出了一条蜿蜒向上、直达山腰一处平台的青石阶梯。那阶梯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望之心生敬畏。
“问心路……只验心志么？”林风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若论其他，他或许还有所欠缺，但若论意志之坚韧，他自信不输于在场任何人！
“冲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淘汰区的数千少年，如同开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向那光幕，踏上了青石阶梯！其中也包括了许多之前资质普通，勉强通过第一轮，想要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少年。
林风混在人群中，并不争先，也不落后，步伐沉稳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就在脚底接触石阶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降临！
这股力量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与意志！它如同沉重的枷锁，试图拖慢你的脚步；如同靡靡之音，在耳边低语，诱惑你放弃；又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你内心深处的恐惧、犹豫与脆弱。
这便是“问心路”的威压！越是向上，这股精神威压便越强！
几乎在踏上阶梯的刹那，人群的速度便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不少少年脸色发白，额头见汗，每向上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才走了不到百阶，就已经有人双腿打颤，呼吸急促，眼中露出了挣扎之色。
“好……好重……”
“我不行了……我想回家……”
“放弃吧，太累了……”
哀嚎与放弃的声音，开始零星响起。有人瘫坐在台阶上，有人不甘地捶打着石阶，更有人直接转身，泪流满面地冲下了阶梯，选择了退出。
越是向上，淘汰的人越多。阶梯之上，人群变得稀疏起来。
然而，在这片举步维艰的人潮中，却有一道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林风！
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步伐频率，不紧不慢，一步步向上攀登。那足以让许多同龄人崩溃的精神威压，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清风拂过山岗，未能引起丝毫波澜。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腰杆挺得笔直。
恐惧？他曾在野狗口中挣扎求生，曾在妖蟒死亡缠绕下寻找生机，早已将恐惧碾碎。
犹豫？特工的行动准则之一，便是锁定目标，绝不迟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有向前。
脆弱？两世为人，历经生死，他的意志早已在铁与火的淬炼中，化作了最坚硬的合金！
这问心路的威压，或许能撼动普通少年的心防，但对他而言，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他前世经受过的意志训练，包括抵抗催眠、拷问、极端环境下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这更为严酷和直接。
他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行走在一条普通的山路上，周围他人的痛苦挣扎、放弃哭嚎，都无法影响他分毫。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山顶的问道台。
他的异常，很快引起了注意。
那些艰难攀登的少年，看着这个衣着破烂、资质“下下等”的家伙，竟然如同散步般轻松地从自己身边走过，脸上连一滴汗水都没有，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他怎么好像没事？”
“不可能！这威压明明这么强！”
“难道是测灵碑出错了？他其实隐藏了修为？”
“装腔作势！肯定是强撑的，马上就会原形毕露！”
质疑、嫉妒、不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连之前那个双灵根的朱富贵，此刻也正卡在四百多阶的位置，汗如雨下，喘着粗气，看到林风步履轻盈地超过他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大了嘴巴，却因为威压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风没有理会任何目光，他甚至没有去数自己走了多少阶。他的心神完全内守，意志如同磐石，抵御着一切外来干扰。
五百阶，八百阶，一千阶……
越往上，威压越强，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幻象干扰，试图勾起心魔。但对林风而言，这些幻象如同拙劣的皮影戏，根本无法动摇他通透坚定的道心。
他超过了一个又一个苦苦支撑的少年，将无数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甩在身后。
高天之上，云雾之中，几位主持考核的青岚门仙师，也注意到了这异常的一幕。
云芷仙子轻“咦”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此子……便是那个五灵根？”
明岳真人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闪烁：“有点意思。这问心路的威压，便是练气中期的弟子走起来也不会如此轻松。此子心志之坚，远超同侪，堪称异数。”
玄矶真人目光深邃，落在林风那平稳的身影上，缓缓道：“根骨虽是下下，但这份心性，万里无一。且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风的速度甚至没有减慢分毫。
两千阶，两千五百阶……
当他一步踏上山腰处那宽阔平坦的“问道台”时，距离考核开始，仅仅过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他是第一个登顶的人！
问道台上，除了几位负责记录的外门弟子，空无一人。
那几名外门弟子看到第一个登顶的，竟然是之前在资质检测中被判为“下下等”、引来哄堂大笑的那个少年，也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惊愕。
林风平静地走到记录弟子面前，微微颔首。
那弟子回过神来，连忙在玉简上记录下他的名字和时间，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敬意：“林风，合格。请在一旁休息，等候下一轮。”
林风走到问道台边缘，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那蜿蜒曲折、如同蚂蚁般艰难攀爬的人群。云雾在他脚下缭绕，山风拂动他破烂的衣角，却无法撼动他丝毫。
问心路，如履平地。
他用无可争议的事实，给了所有嘲笑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资质，并非一切。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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