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序幕，由天才的登场拉开。
萧辰步履从容，行至中央那座最为高大的测灵碑前。他并未立刻动作，而是负手而立，目光淡然地扫过全场，享受着那无数道汇聚于身的、混合着敬畏与羡慕的视线。片刻后，他才缓缓抬起右手，姿态优雅地将掌心按在了冰凉的碑面之上。
“嗡——！”
测灵碑猛地一震！碑身符文骤然亮起，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那光芒纯粹、锐利，仿佛能刺破苍穹，一股精纯而凌厉的金属性灵力波动席卷开来，让靠近些的弟子都感到皮肤隐隐刺痛。
碑身之上，光晕迅速攀升，轻松越过代表练气三层的刻度，然后是四层，最终在接近五层顶峰的位置稳定下来，光芒凝而不散，熠熠生辉！
“萧辰，金系天灵根，练气五层，巅峰！”执事高声唱喏，声音中也带着一丝赞许。
“哗——！”
广场上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和喧哗。
“练气五层巅峰！这才入门半年啊！”
“天灵根果然恐怖！这灵力纯度，太惊人了！”
“看来此次外院大比，萧辰师兄必能夺魁！”
萧辰收回手掌，脸上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淡漠，转身走回天班区域，迎接他的是更加热烈的簇拥和恭维。他的表现，如同一座巍峨高山，矗立在所有弟子面前，让人仰望，也让人窒息。
紧接着，其他班级资质优异的弟子也陆续上前。
“石破天，土系地灵根，练气四层，中期！”魁梧的少年一掌按下，测灵碑绽放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坚实沉稳。
“苏芸，水系地灵根，练气四层，初期！”少女素手轻触，碑身泛起柔和的蓝色水波，灵动绵长。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道道或耀眼或明亮的光华在测灵碑上闪耀，引来阵阵惊呼。能在这个时间段达到练气四层以上的，无一不是外院的风云人物，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考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轮到了玄班、地班中资质普通的弟子。测灵碑上的光华开始变得驳杂，亮度也有所下降，大多停留在练气三层，引得几位监考长老微微颔首，算是达到了基本要求。
而随着考核的推进，广场上的气氛，开始逐渐转向广场边缘，那片始终沉默的区域——黄班。
当负责唱名的执事，念出“黄班”二字时，整个广场的嘈杂声瞬间降低了许多。无数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乃至戏谑，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黄班的弟子们，身体瞬间绷紧，脸色更加苍白。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敢上前。
“黄班，赵明！”
一个瘦弱的少年哆哆嗦嗦地走出队伍，如同赴刑场般，颤抖着将手按在测灵碑上。
碑身微光一闪，呈现出混杂着黄、绿两色的黯淡光芒，勉强攀升到接近练气二层的刻度，便停滞不前。
“赵明，土木双系杂灵根，练气一层，圆满。未达标！”执事冰冷的声音宣判。
那少年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两名杂役弟子面无表情地搀扶下去。
“黄班，钱小芳！”
混杂着红、蓝光芒，练气一层后期，未达标。
“黄班，孙毅！”
土、金、水三色混杂，光芒微弱，练气一层中期，未达标。
一个接一个的黄班弟子上前，测灵碑上闪烁的光芒无一例外，全是驳杂不堪的多色混杂，且亮度黯淡，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练气二层初期，距离三层的硬性标准遥不可及。
每一次黯淡驳杂的光芒亮起，每一次“未达标”的冰冷宣判，都引来周围其他班级弟子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果然都是废物，就没一个能看的。”
“这灵力驳杂的，跟大杂烩似的，能修炼才怪了。”
“看来黄班今年解散是板上钉钉了。”
朱富贵等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黄班弟子评头论足，极尽嘲讽之能事。
王讲师站在队伍前方，面无表情，仿佛早已麻木，只是那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李铁柱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死死抓着林风的胳膊。
终于，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班，林风！”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瞬间聚焦到了那个站在黄班队伍中，一直沉默平静的瘦削身影上！
这个拥有三项甲上考核成绩、被墨渊长老破格收为记名弟子、近期又有着“怪才”之名的五灵根弟子，他的修为，究竟如何？是隐藏了实力，还是如同其他人一样，只是个灵力驳杂的废物？
好奇、质疑、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在那些目光中。
萧辰也微微侧目，淡漠的眼神落在林风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林风面色平静，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万千目光的重量。他轻轻挣脱李铁柱的手，迈步而出。他的步伐不快，却很稳，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刚刚见证了无数天才光芒与凡人黯淡的测灵碑。
他来到碑前，没有像萧辰那样负手而立，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右手，平静地按在了碑面之上。
“嗡……”
测灵碑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
下一刻，碑身之上，光芒亮起——
金、绿、蓝、红、黄！
五色光华，同时涌现！
这五色光芒，并非和谐交融，而是彼此纠缠、碰撞、排斥，显得异常驳杂、混乱！它们勉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团黯淡的、如同调色盘打翻了的混沌光晕，挣扎着向上攀升。
那光晕的亮度，远不如之前任何一位单灵根或双灵根弟子，甚至比一些三灵根弟子的光芒还要黯淡！它艰难地越过代表练气一层的刻度，然后以一种缓慢到令人心焦的速度，一点一点，挪到了代表练气二层的刻度线附近，光芒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最终，光晕在练气二层中段的位置，彻底停滞了下来。
五色混杂，黯淡微弱，练气二层中期。
与半年前他入门时相比，几乎……没有本质的提升！
“林风，五行伪灵根，灵力驳杂，练气二层，中期。未达标！”执事的声音依旧冰冷，甚至因为之前对林风那些“怪才”传闻的听闻，此刻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确认般的淡漠。
“噗嗤——”
“哈哈哈！”
“果然！五灵根就是五灵根！废物就是废物！”
“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呢，结果就这？”
“灵力驳杂成那样，能修炼到二层已经是走狗屎运了！”
“三项甲上？我看是走了狗屎运才对！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巨大的嘘声和毫不留情的嘲讽，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林风淹没。尤其是朱富贵那伙人，笑得格外夸张刺耳。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微微摇头。星河真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司空长老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一瞬，又看了看那五色混杂的光芒，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也移开了目光。终究，资质是硬伤。
李铁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王讲师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奇迹，并没有发生。
萧辰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愈发明显。蝼蚁，终究是蝼蚁。
林风平静地收回手，仿佛没有听到那震耳的嘘声和嘲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测灵碑一眼，转身，在一片鄙夷的目光和喧闹的嘘声中，默默地走回了黄班的队伍。
他的身影，在众多黯淡绝望的黄班弟子中，似乎并无不同。
灵力纯度，依旧垫底。
修为境界，未达标的标签，已然贴上。
在所有人看来，他这第一关，已经彻底失败。年终考核于他而言，似乎已经提前结束。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刹那，那低垂的眼眸中，非但没有丝毫沮丧，反而掠过一丝冷冽如刀锋般的锐芒。
垫底？未达标？
无所谓。
他的战场，本就不在这里。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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