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山海关休整三日。
这三日,整座雄关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而又绝对高效的运转之中。
茅胤京率领的参谋总部人员,以及宋应星带领的工部数吏,成了关城里最忙碌的人。
中军大帐内,气氛肃杀。
朱由检端坐主位,身前的桌案上没有任何文书,只有一杯清水。
系统正在以低功耗模式处理着海量的数据。
茅胤京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躬身站在下方。
他的脸上,混合着疲惫与一种难以抑制的亢奋。
“启禀陛下,迁安之战及后续清剿作战的战损与消耗数据已核算完毕。”茅胤京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神机营第一特遣队,参战兵员三千人,阵亡三人,重伤七人,皆为炮营在极限装填时操作失误所致。轻伤二十一人,可于十日内归建。”
“弹药消耗:十二磅开花弹,共计发射五百四十四发。崇祯二式燧发枪子弹,共计消耗三千七百六十二发。”
“缴获:后金军及关宁叛军各式甲胄三千一百余领,刀枪等冷兵器四千余件,战马一千二百匹……”
茅胤京每报出一个数字,帐内其余将领的心脏就跟着抽动一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战报?伤亡精确到个位数,弹药消耗精确到发。
这已经不是在打仗,这是在做一道无比精密的算学题。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战果统计。
茅胤京合上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敬畏压下。
“陛下,所有数据均经过三轮交叉核验,确保无误。此战效费比,远超臣毕生所学之认知。”
朱由检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转向了另一侧的雷鹰。
“样本状态。”
雷鹰上前一步,“回陛下,样本甲,即吴三桂,精神已完全崩溃。据审讯记录分析,其逻辑思维能力已丧失,每日除了哭喊求饶,便是胡言乱语。已无任何情报价值。”
“样本乙,即多尔衮,状态更为奇特。自被生擒之后,便陷入一种深度呆滞。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对外界任何刺激均无反应。随军医官初步诊断,疑似心神巨创导致的失魂症。”
朱由检的系统界面弹出一行提示。
【警告:样本数据出现不稳定波动。分析:目标“吴三桂”精神崩溃可能导致生理机能快速衰竭;目标“多尔衮”深度自闭将引发器官功能停止。】
【评估:为确保样本在抵达京师前保持物理结构的完整性,建议启动低功耗维生模式。】
“军医。”朱由检开口。
一名随军的老军医连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臣在。”
“配置镇静剂与高浓度营养液,对两名样本进行注射。确保其在抵达京师前,维持基本生命体征。”
“镇……镇静剂?”
老军医懵了,这是什么药?他行医一辈子,从未听过,营养液又是什么东西?
朱由检没有解释。
他只是将一份写满了化学分子式和配比的单子递了过去。
宋应星见状,立刻上前接过,看了一眼,便拉着还在发呆的军医退到一旁,低声解释起来。
虽然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按照皇帝图纸上的流程操作,总归是不会错的。
很快,两个造型奇特的囚笼被推了进来。
那不是木制的囚笼,而是由手臂粗的钢筋制成,下面装着四个铁轮,像两辆怪异的战车。
已经精神失常的吴三桂和如同植物人的多尔衮,在被注射了特制的药剂后,安静了下来。
他们被锦衣卫像捆绑牲畜一样,固定在两个铁笼之中。
“传令,”朱由检站起身,“大军开拔,班师回朝。”
“这两个样本,置于中军之前,供全军瞻仰。每日行军途中,向沿途军民展示。”
命令下达,无人敢有异议。
当大军再次踏上归途时,军队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队伍的最前方,多了两个醒目的铁笼。
笼中的两人,一个是曾经让九边将士闻风丧胆的后金摄政王,一个是曾经权倾一方的平西侯。
如今,他们一个痴傻,一个疯癫,成了皇帝向全天下展示其武功的活体战利品。
每一个看到他们的士兵,心中都充满了对皇帝的无限敬畏。
这比任何战前动员都有效,军队的士气和忠诚度,在朱由检的系统面板上数据持续攀升。
凯旋之路,变成了一条移动的数据采集线。
斥候队不再是单纯的哨探,他们人手一支千里镜和简易的测绘工具,将沿途的山川起伏、河流走向、林木密度,全部转化为数据,通过旗语和信鸽,源源不断地传回中军大帐。
茅胤京和他的数吏们,则在颠簸的马车上,将这些数据汇总,绘制成一幅越来越精细的帝国北方三维地图。
与此同时,京师。
山海关大捷,生擒多尔衮,阵斩吴三桂的消息,早已通过《大明日报》的号外,传遍了整个京城。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种混杂着狂喜、亢奋与巨大恐惧的复杂情绪中。
百姓们为前所未有的胜利而欢呼,而朝堂上的文官集团,特别是以礼部尚书王铎为首的一批人,却夜不能寐。
他们怕,怕的不是皇帝的胜利,而是皇帝取得胜利的方式。
炮轰百里,天降神罚;单骑破阵,生擒敌酋。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皇帝在整个过程中,完全无视了任何祖宗礼法和圣人教诲。
皇帝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了。
一座幽静的府邸内,灯火通明。
礼部尚书王铎,联合了十几名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集会。
“诸位,陛下神威天授,荡平北境,此乃我大明旷古未有之奇功。我等臣子,理应为陛下贺。”王铎端起茶杯,声音沉重。
“但!”他话锋一转,将茶杯重重放下,“老夫担忧的是,陛下此行,杀伐过重,全无圣人所言的仁德之风。尤其是生擒那后金酋首,若处置不当,恐为天下人耻笑,以为我天朝无人,只知以力服人,而无礼法教化。”
一名御史立刻附和道:“王大人所言极是!依《周礼·夏官·大司马》,凡有献俘,当于太庙行献俘之礼,三献三告,彰显天子仁德,宣我天朝教化。此乃祖宗成法,不可废弃!”
“对!必须劝谏陛下,遵从古礼!”
“这不仅是为陛下圣名着想,更是我等文臣的本分!我等必须用礼法,将陛下从那格物的歧途上,拉回来一些!”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达成了一致。
他们决定,由王铎执笔,联名上奏,恳请皇帝在凯旋之后,务必遵从古礼,对战俘行献俘之礼。
他们天真地认为,这是用儒家道统的软约束,来规范皇帝行为的最好机会。
他们要让皇帝明白,治理天下,不能只靠冰冷的数据和血腥的格式化,还需要礼义廉耻。
几日后,京郊。
皇帝大明的大军,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以王铎为首的文武百官,早已出城三十里,搭设好了迎接的彩棚,准备了繁琐的礼节。
当大军缓缓靠近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股沉默而肃杀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当他们看清走在军队最前方,那两个被钢筋囚笼困住的身影时,所有人都骇然失色。
王铎更是手脚冰凉,他想象过无数种献俘的场面,唯独没想过,会是如此粗暴、如此不加掩饰的展示。
朱由检身着紫金战甲,骑在马上,缓缓停在了百官面前。
王铎定了定神,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卷写满了密密麻麻小楷的万言奏疏,颤抖着双手,高高举起。
“启禀陛下!臣等恭迎陛下凯旋!陛下神武,荡平北寇,功盖三皇,德过五帝!为彰显天朝仁德,教化四夷,臣等恳请陛下,于太庙行献俘大礼,以全祖宗法度,以正天下视听!”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道义的凛然。
朱由检低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未伸手去接那份奏疏。
在他的系统界面上,一行红字一闪而过。
【检测到大规模礼法协议干扰请求。威胁等级:低。判定:无效信息流,忽略。】
他没有理会王铎,只是抬起了手。
他身后的一名亲兵立刻上前,展开了一张巨大的图表。
那是一张用血红色的朱砂,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统计图。
“自万历四十六年起,至崇祯十七年,后金入寇共计一十二次。”
一名参谋总部的数吏,手持一个简易的铁皮扩音器,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宣读图表上的数据。
“大小战役三百余场,我大明将士阵亡,有记录者,共计一十九万三千七百人。”
“被掳掠之百姓,无法精确统计,预估超过一百二十万人。”
“被毁坏之田亩,共计八百七十万亩。直接经济损失,折合白银,一亿七千万两。”
冰冷的数字,通过扩音法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郊野。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百官们脸上的义正辞严,渐渐变成了惊愕和苍白。
随行而来,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京城百姓们,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当最后一个数字念完,全场鸦雀无声。
朱由检的目光,缓缓扫过以王铎为首的祖宗礼法派。
王铎等人脸色一白,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皇帝地目光解读成了,礼法?谁对大明的百姓将士讲过礼法?
“杀得好!”
人群中,一个老汉突然嘶吼起来,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我儿子,我儿媳,就是被鞑子掳走的!杀光他们!陛下圣明!”
“杀光他们!”
“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百姓的情绪被瞬间点燃,他们冲着囚笼中的二人,发出了最恶毒的咒骂和咆哮。
王铎呆立在原地,手中的万言奏疏,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朱由检不再理会这些呆若木鸡的官员,他调转马头,面向京城的方向,下达了新的指令。
“入城。目标,太庙!”
就在大军开拔的同时,数十名《大明日报》的信使,快马加鞭,冲入京城的大街小巷。
最新一期的号外,被雪片般分发出去。
头版的标题,用前所未有的、血红色的巨大字体写着,触目惊心。
“三日后,太庙之前,帝国将对系统冗余数据进行格式化清算,全民共鉴!”
格式化?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陌生的词汇,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对一场未知审判的期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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