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小孩终于被生了下来,崔韶仪马上对人使了个眼色,郑娘子立刻捂住他的口鼻,用被子一裹就交由旁边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稳婆带了出去。
那稳婆竟然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但屋内没有人对此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之色。
郑娘子适时地表现出哀伤:“崔小姐,姨娘已经无碍了,只是这孩子……”
崔韶仪也用手帕捂着眼睛,哀哀道:“姨娘不要太过伤心,许是早产的缘故……”
卢秋月的眼刀子却飞来,她用极尖利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崔韶仪!你这个贱人,我分明看见我的孩儿还活着!你给他带到哪里去了!”
崔韶仪只放下手帕,垂下眼睛:“自然是好去处。我崔韶仪从来不伤害无辜之人,姨娘大可放心。只是姨娘这态度……可要想清楚了。”
卢秋月眼中的愤恨逐渐减弱,她的辱骂声也开始逐渐消停:“我……我……二小姐,求求您,把孩子还给我吧。”
崔韶仪却直接转身:“姨娘要是想清楚了,自可来栖梧院找我。今日之事,你们可要闭紧嘴巴了。”
她的脸上一片冷意,还带着几分肃杀之色,屋中的人都畏惧地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那股血腥味儿终于减弱,崔韶仪强压住胸口的不适,低声问道:“人家可找好了?”
越欢点点头:“找好了,是户富庶人家,我亲自去看过,小姐可安心。”
崔韶仪方才强撑着面上的强硬,此刻脸上也是一片惨白,但她还是走到院中宣布了卢秋月早产孩子不保的消息,院中众人立刻开始哀哀痛哭。
看着底下有几个人明显是怀疑的神色,崔韶仪厉声道:“都住口!”
这句话当即就把那几个正在哭的侍女吓得身上一抖,也不敢再做声。
崔韶仪冷冷道:“今日之事乃是意外,郑娘子已经做了所有努力,能保住姨娘已是不易。至于其他事,嘴长在你们自己脸上,这条命还要不要,全在你们自己身上。”
她平日都是一副最端庄不过的样子,待下人也是如春风般和煦,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那些下人都被吓得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崔韶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姨娘要好好养身子,为了清净,从今天起倚晴院内只留贴身丫鬟两人和粗使丫头两人,其他人自去府中其他院落吧。”
这就是要隔绝卢秋月和外界的联系了,但众人已经被崔韶仪吓过了,此时哪里还敢有异议。
卢秋月的消息很快在崔府中传开,因为崔韶仪的安排,大多数人都只叹息说她命不好。大夫人那边也没有对此有其他怀疑,只派人送了许多补品去。
只有一件事让崔韶仪惊讶,那就是她的父亲崔老爷回府后得知了此事竟然没有过多的表示,甚至只去探望了一眼就走了。
夜已过半,栖梧院的灯还亮着。崔韶仪扶着榻上的小几,神色恹恹。
青黛担忧地扶着她为她顺气:“小姐还是不适吗?”
崔韶仪偏过头去,看着窗外无尽的浓黑墨色,连廊下的灯都照不亮那天空,只觉得心中生寒。
她声音闷闷:“今日那场景还是太吓人了。”
青黛叹了口气道:“小姐既已经安排好一切,便不要再多心了,忧思过重伤身。”
越欢虽然帮着安排了这其中的每一环计划,但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她的嘴巴张了好几次又闭上,看起来很是纠结。
崔韶仪看见她这个神情,淡淡一笑道:“觉得我太狠心?将新生的孩子和母亲分离?”
越欢摇摇头,她在影卫摸爬滚打多年,比这更见血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她只是疑惑:“小姐既然决定了,怎么还嘱咐奴婢一定要给那小女孩找个好去处?”
崔韶仪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吗?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只是小孩。更何况,将来的某一天或许对我来说还有大用处呢?”
越欢咂摸了一下道:“总觉得您像是为了保护卢秋月和那孩子一样。”
崔韶仪笑了:“跟着青黛和月霜久了,倒是学到了她们的心眼,若是再跟南星学……”她掩唇笑了起来。
越欢急了:“小姐!”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你还记得吗,卢秋月是在晚间突然发作的。”
越欢迟疑了一下:“是的,这怎么了?”
崔韶仪道:“若我猜得不错,她一定是在宴会上遇见了林姐姐和那许二相处,联想起她今日的处境,晚上气急攻心才导致早产的。”
在大邺的宴会上,并不忌讳年轻男女相处,除了纪舒颜和萧小世子那种特殊情况,已经订婚的人多半都会趁机说上两句话。
而前些日子林沁雪那边来了信,说是已经和许公子见过面了,两人时不时会一起约着踏个青之类的。
想到这里崔韶仪还有些唏嘘:“卢秋月好歹也和他有过一段,他这就抛下旧人了。”
越欢疑惑道:“小姐,那许二不像是个好人,您何不阻止林小姐和……”
崔韶仪摇摇头道:“林姐姐并不抗拒这样的婚事,在这种情况下我若贸然劝她,倒像是棒打鸳鸯了。人各有命罢了。”
言罢她又想起来什么,对越欢道:“我们的人要随时看着那边,务必确保……的安全。另外的人找到了吗?”
越欢点点头:“找到了,生母是霓裳坊的舞姬,拿了钱远远地打发走了,那孩子如今养在庄子上,奶娘也都是我亲自看过的。”
崔韶仪又对着青黛淡淡道:“卢秋月那边还是要用最好的药材,好好养着。”
青黛脸上写满了担忧:“小姐,她真的会来吗?”
崔韶仪开始卸下挂了一天的沉重的首饰,漫不经心道:“女人当了母亲,对大多数人来说爱情就成了身外之物。带走孩子是回敬她那夜算计我,养着她是因为她那点残存的善念。”
卸下红宝石的耳铛,她又接着道:“我瞧着父亲对她也是无情,她倒不像是完全无意。等着吧,最多五日她就能想明白了。”
其实崔韶仪表面冷冷,心底还是有些酸涩。她曾经知道的卢秋月是一个大方美丽的贵族女子,也许也曾期待着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两相情好,最后却入了侯府为妾,丈夫待她似乎也不是真心。
她出身世家大族,这样类似的事情看了又看,很多时候就会怀疑,这些出身又高、才情俱佳的贵女们,为了那一点子虚无缥缈的宠爱死去活来真的值得吗?她不禁心里一凉。
屋外,初春的寒风还在呼呼吹着,像是诉说着后院女子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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