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沉默里，他只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抚摸着崔韶仪的脸颊和发丝，眼中充满了一种如获至宝的满足。
感受到身边人体温的火热，崔韶仪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就要推开他，却听见那人声音沙哑：“你放心……不是今夜，只让我暂且靠一靠吧，昭昭儿。”
崔韶仪哑然，默许了他的动作，两人在无声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萧玄泽的动作逐渐从搂着她，到拉着她坐下，自己把头靠在崔韶仪肩上。
因为崔韶仪虽然不算很娇小，但比起萧玄泽来还是矮了一大截，这样的动作就会让两个人都十分不舒服。
想了想，萧玄泽干脆直接把头枕到了她的腿上。
“陛、陛下？！”崔韶仪惊呼一声。
他眼睛睁开，晕上了笑意：“你放心，我没有这样靠着别的女子过。”
崔韶仪脸颊通红，把脸别过去，嗔道：“谁问你了！”
萧玄泽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我是怕有人醋了不说，又躲着伤心去。”
“？”
看见崔韶仪脸上大大的问号，萧玄泽又道：“自然不是说的昭昭儿，昭昭儿才不会暗自伤神，只会牙尖嘴利地阴阳孤罢了。”
崔韶仪冷笑一声，把他推开：“是么？”
萧玄泽的头猛一落空，赶紧爬起来搂住要走的崔韶仪，十分不要脸地道：“别走~昭昭儿~”
崔韶仪满脸黑线，僵直地坐着。
谁来告诉她，怎么一夜之间有人变得这么……黏糊起来？
萧玄泽脸上有些烫，他当然有些不好意思。身为帝王，从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行事，他何曾有过这样小意讨好的样子呢？但是陆行南曾经告诉过他，男人要放下莫名其妙的脸皮，两个人才能有未来。
这招对于崔韶仪显然很受用，她虽然一脸无语，但也没有要走的动作。
萧玄泽轻咳一声，搂着人闻着她身上的馨香。
崔韶仪咬牙：“陛、下！您要这么搂着臣妾多久！”
萧玄泽不满地嘟囔：“不许叫我陛下！多生疏！都说了叫我名字了！”
崔韶仪瞪了她一眼，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前是骤然放大的俊脸。
当那一点温热从她的唇上褪去，崔韶仪都还没缓过神来。
萧玄泽看着怀中眼含春水、羞若桃李的女子，嘿嘿一笑：“都说了别乱叫了，这样吧，昭昭儿叫错一次，便奖励我一个亲亲，如何呢？”
崔韶仪嘴巴一张，看见他又有那个动作的趋势，赶紧住了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但她自觉那一眼很有力度和威慑力，放在某人眼里可就是风情万种了。
萧玄泽呼吸一窒，轻轻放下她，只丢下一句“我先去沐浴”就匆匆出了殿门。
崔韶仪还坐在榻上发呆，她真的想不明白萧玄泽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翌日，宫外的陆行南大人也不明白宫中的帝王怎么突然以自己“辅佐帝王有功”之名送来了一箱金子，还给自家夫人赐了三品淑人的诰命。
没一会儿几个丫鬟神秘兮兮进来时，崔韶仪还在绞尽脑汁地回忆她是不是其实在一开始就砸到了萧玄泽的头才导致他整个晚上都跟变了个人一样。
看见她有些红肿的唇，看过最多话本子的南星兴奋地跳了起来：“我知道！小姐这是和陛下亲热了！话本子里都写……呜呜……”
崔韶仪有些愤怒地看向她们，却只看见一脸歉意捂住南星嘴巴把她拖了出去的青黛。
她扶额，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时又听见越欢兴奋道：“陛下今夜定是要留宿未央宫了，小姐，您和陛下和好了？”
崔韶仪俏脸一扬：“谁跟他和好了？你不要乱说。”
越欢小心翼翼道：“可是刚才奴婢们在外面听见了，陛下听起来可高兴了？”
崔韶仪双眼无神：“你们听见……什么了？”
越欢还要说话，已经火速沐浴完的萧玄泽已经走了进来，她赶紧行了个礼下去，临走之前还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崔韶仪一眼。
崔韶仪哽住，就要去追越欢，却被坐下的萧玄泽拉住了衣摆。
“昭昭儿要去哪？”他满脸笑意，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大，把人慢慢拉了回来。
崔韶仪讪笑：“陛、臣妾宫里的小猫要生了，臣妾去看看。”
听见她的自称，萧玄泽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又将人拉到了怀中坐下。
半晌，萧玄泽才问道：“昭昭儿以后要说什么？”
已经化作一滩春水的崔韶仪靠在他的胸膛上，无力地摆摆手：“阿遂……我真的好困。”
萧玄泽满意地点点头：“昭昭儿很是懂事呢，为夫这就伺候夫人入寝。”
听见他莫名其妙的话，崔韶仪脸上像被火烧了一样，但也无力反驳，只能扯住他的衣领挡住自己的脸。
她被放到床上以后，身边的人却安静了下来。
崔韶仪有些疑惑地抬眼，却和那双深邃眼眸对上，里面是化不开的爱意与怜惜。
她又是小脸一红，害怕他还有进一步的动作，赶紧侧过身去。
但萧玄泽只是很老实地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睡吧。”
过了好久，殿外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格外轻的虫鸣声。
崔韶仪感觉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身旁已经传来了男子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她不由得在心中抱怨：大晚上来撩拨完她，自己又睡了，可恶的萧……遂。
于是她轻轻翻过身，伸出手轻轻在空中假装戳他，咬牙切齿用气音道：“可恶的萧遂、可恶的……咦？”
抓住她作乱的手，萧玄泽含笑道：“昭昭这是在做什么？”
崔韶仪难得有些心虚：“空中有蚊子……我为陛、阿遂拍拍。阿遂什么时候醒的？”
萧玄泽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昭昭骂我的时候。”
“哈哈、这都是误会……”崔韶仪有些心虚地把头埋到被子里，企图装死，但马上她又被捞了出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萧玄泽先开口破冰：“我知道，昭昭一定觉得我今日很反常。”
崔韶仪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没法摇头，只能再次往被子里缩，又被拎了出来。
这一次萧玄泽的声音很轻：“其实早在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很想这样做了呢，我的……昭昭。”
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殿内，也能看出来崔韶仪脸上的惊恐。
不是大哥我才十五啊，你第一次见我就想做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崔韶仪心中的疑惑，他赶紧添上一句：“别多想，只是我从那时起似乎就想娶昭昭进宫来了呢。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再配得上皇后之位。”
只是……皇后之位么？
崔韶仪的声音有些低落：“若只是皇后之位，那我相信宫中姐妹都能……”
她的话马上又被萧玄泽堵住：“他人或许能做好皇后，却永远不是阿遂日思夜想之人。即使她们能出口成章又或是美貌过人，那也永远不是昭昭。”
崔韶仪又被他整得羞红了脸，好久没吭声。到底谁来告诉她，这个人今晚上怎么突然就愿意说些交心的话了？！这让她怎么办？！
很久以后，每次在公开场合觐见皇后的陆行南都会被皇后用那种莫名愤怒的眼神瞪着，但等他回头去看时又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这让陆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萧玄泽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昭昭或许觉得我今夜很不一样，但这都是我一直以来想说的。昭昭可以先不用回答，可以等我证明自己的心意。”
崔韶仪差一点就动摇，但种种顾虑又压倒了她的选择。她只是长叹一口气：“阿遂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她带着那种不安和焦虑睡去，身边的人却小心翼翼又将她搂紧了一些。
萧玄泽动作极轻，生怕吵醒了她，又借着从月光纱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抚平了她蹙在一起的眉头。
“昭昭……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崔韶仪在沉睡中，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不由自主靠近了一些，素白的小脸就贴在了他的胸前。
萧玄泽抚摸着她的发丝，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决心：“我的昭昭儿……我一定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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