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命数之约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慢悠悠铺满杭州街头。青石板路还留着雨痕,倒映着沿街商铺渐次亮起的灯笼,暖黄的光晕在积水里晃出细碎的波纹。张海杏站在巷口老槐树的阴影里,望着前方那个蓝白相间的清瘦背影——李宁玉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拐进巷深处,校服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像只归巢的白鸽。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右手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喉间溢出一声轻喃:“这便是命运的玩笑吗?”
肩头忽然亮起一抹冷冽的蓝光,零的菱形虚影在暮色中明灭,电子音里裹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看来你心血来潮的杭州之行,还真撞了大运。原以为只是来出趟公差,没想到捡着个‘翻版’自己。”
张海杏猛地转身,皮鞋尖在青石板上蹭出一声轻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澜:“可这也太荒诞了!你能想象吗?这个世界明明存在着天道、邪神,还有数不清在暗处作祟的妖魔鬼怪,现在居然又冒出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声音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咱们前阵子刚在秦岭灭过能看穿阴阳的烛九阴,上个月还在湘西斗过能迷惑人心的猫狸子,这点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零的虚影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轻描淡写,“不过是基因巧合,或者……”它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某种尚未被发现的血脉关联罢了。”
“不一样!”张海杏急得跺脚,西装裤上溅上的泥点都跟着颤了颤,“看到另一个‘我’活生生站在面前,那种感觉能和遇到妖邪一样吗?就像……就像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会呼吸、会思考、会结巴着说‘缺乏科学依据’的自己!”
零的菱形投影微微闪烁,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激动:“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本质上和遇到一对同卵双胞胎没区别。只不过这对‘双胞胎’生错了时代,还隔着层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张海杏气呼呼地瞪着那团蓝光,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像只被惹毛的猫。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和零争论的冲动,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算了,和你这没感情的电子脑说不清。先弄清楚那孩子的情况要紧,她家住哪、家里有什么人、平时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
夜幕彻底降临,银月像枚冷玉盘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洒下的清辉将屋顶的瓦当染成霜色。张海杏如鬼魅般蹲在李宁玉家对面的屋顶脊兽上,黑色风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那扇透出暖黄灯光的窗户。零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飘来,像根羽毛挠在耳边:“跟了人家一整天,从咖啡馆到学校门口,再到菜市场,现在还蹲人屋顶,难不成还想偷窥人家睡觉?张海杏,你这行为,说变态都算客气了。”
“胡说!”张海杏纵身跃下屋顶,落地时轻得像片落叶,她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眼神坚定得不容置喙,“我只是想确保她安全到家,看看她家里的情况——你看那窗户亮着灯,说明家人在等她,至少目前是安全的。”她望着屋内晃动的人影,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慧极必伤,情寿不深。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啊……”
“又在发什么疯?对着别人家窗户念悼词呢?”零的虚影飘到她眼前,语气里满是无语,“人家才十五岁,刚放学回家吃晚饭,你咒人家薄命?”
“我说的是阿玉,这是她的卦象。”张海杏抬手按住眉心,眼中满是怜惜,“下午见她第一眼,我就悄悄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她这辈子聪明绝顶,却要遭尽坎坷,最后落个……”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再说下去,转而催促零,“卦象太笼统,你打开时间长河,我要细看她的命数,看看能不能找到转机。”
“还阿玉?”零没好气地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人家都不认识你,你倒好,‘阿玉’‘阿玉’叫得比她亲妈还亲热。再说,你打算在大街上展示时间长河?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不认识,明天就认识了!周五还要去她家吃饭呢!”张海杏理直气壮地反驳,下巴微微扬起,像只不服输的小兽,“况且,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我多关心些又怎么了?难不成看着她走弯路、遭罪,我还能不管?”
零懒得再和她争辩,菱形虚影晃了晃,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宾馆方向飘去:“随你折腾,反正出了事别找我擦屁股。”
一进宾馆房间,张海杏就迫不及待地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盯着外面皎洁的明月,回头催促零:“快,打开时间长河!别磨磨蹭蹭的!”
零无奈地叹了口气,蓝光骤然亮起,在房间中央铺开一道泛着粼粼波光的“长河”——无数细碎的光影在其中流转,像是把漫天星辰都揉碎在了里面。零望着光影中渐渐清晰的画面,看着那个十五岁的少女长大后在密码战中殚精竭虑、在绝境中独自支撑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感叹:“慧极必伤,情寿不深。天妒英才,红颜薄命……这卦还真没算错。”
“你怎么盗用我的话!”张海杏不满地抗议,伸手去戳那团蓝光,“这是我先想到的成语,你不能学我!”
“这成语又不是你独创的,古人早就用过了。”零白了她一眼,蓝光中的画面渐渐定格在李宁玉伏案演算密码的侧影上,转而正色问道,“看也看完了,你打算怎么做?逆天改命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张海杏走到“时间长河”旁,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光影,像是想触碰那个在命运里挣扎的身影。她望着窗外的明月,语气坚定得像淬了钢:“她就像另一个我,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倔脾气,却比我聪明百倍、纯粹百倍。这么好的姑娘,我绝不能让她重蹈原本坎坷的命运。就算逆天改命会有反噬,我也认了。”
“她不是你。”零突然开口,声音难得地放轻了些。
张海杏心中一暖,以为零是在担心自己,正准备说“没事,我不怕”,却听见零幽幽补了一句:“毕竟你可没人家聪明,两个你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她一个人的脑子。”
张海杏顿时僵在原地,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感动瞬间凝固成错愕。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零说的是实话——论逻辑思维和密码天赋,她确实比不上李宁玉。最终,她只能无奈地闭上嘴,转过身去背对着零,决定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都不再搭理这个毒舌的家伙。房间里只剩下“时间长河”泛着的轻响,和张海杏压抑的轻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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