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满园的仙药灵植,无论年份久远、灵智高低,在这一刻,全都不由自主地向着光柱方向,微微弯曲了枝叶,仿佛在迎接它们的君王,朝拜它们的本源!万药俯首!
就连那口显现水幕的灵池,池水也剧烈沸腾起来,映照出的景象变得模糊扭曲,最终“噗”的一声,化为漫天灵雾,消散不见。
“呀!”谷翎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骨碌一下从草毯上爬起来,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光芒万丈的光柱!
光柱之中,那道悬浮的、由药仙(半魂转世)与上古药神本体共同构成的虚幻身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融合!
万千道则碎片如同百川归海,涌入其体内!碧绿色的神光越来越炽盛,最终……达到了一个顶点!
“唰——!”
所有的光芒,在这一刹那,骤然向内收敛!如同长鲸吸水,尽数没入那道已然凝实如真、散发着圆满无瑕气息的身影之中!
光芒散尽,一道身影,轻盈地自半空中飘然落下,稳稳地站在了谷翎儿的面前。
正是……药仙!
她的容貌,依旧是那般清丽绝伦,眉心的混沌青莲印记却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秘密。
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一丝迷茫与探寻的清澈,而是化作了一种洞悉世事、悲悯苍生、却又带着万古风霜也难以磨灭的执着的深邃。
她的气息,磅礴如海,深不可测,已然彻底超越了真仙的范畴,踏入了一个更加玄妙莫测的境界!那是……属于上古药神的、完整的神格与力量!
然而,在这浩瀚神威之下,谷翎儿却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药仙姐姐,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那目光,极其复杂。有她熟悉的温柔与宠溺,有刚刚获得无上力量的清明与睿智,但……更深处,却仿佛穿透了她,在凝视着某个遥远时空之外的、模糊的倒影。
那目光中,带着一种谷翎儿无法完全理解的、深彻骨髓的眷恋、无尽的遗憾与……一种决绝的释然。
就在谷翎儿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小脑袋歪着,想要开口询问时——
药仙(或者说,此刻主导着这具身躯的,是那刚刚融合完毕、却即将做出最终选择的上古药神木笙婉的意识)动了。
她缓缓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在谷翎儿惊讶的目光中,伸出双臂,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和轮回的沉重,将眼前这个懵懂茫然的小女孩,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以往。
没有药仙姐姐那种带着烟火气的温暖,反而带着一种来自远古星空的冰凉与穿越了无尽时光的沧桑。抱得很紧很紧,仿佛害怕一松手,怀中的小人儿就会如同亿万年前的星光般消散。
谷翎儿愣住了,小身子僵在药神(药仙)的怀里,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具身躯,在微微地颤抖。她甚至能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呢喃,用的是一种她听不懂的、古老而优美的语言,却莫名地让她心里酸酸的。
“……”谷翎儿张了张小嘴,想问“药仙姐姐你怎么了”,却莫名地问不出口。
这个拥抱,持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有一瞬。
然后,谷翎儿清晰地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股力量,那股蕴含着万古执念的意念,如同退潮般,迅速地消散、远去……最终,彻底地……融入了这具身躯更深层、更本源的地方,沉眠了下去。
紧接着,另一股谷翎儿更加熟悉、更加亲切的意识,如同春日暖阳,重新主导了这具身躯。怀抱的力度变得轻柔,气息也变得温暖起来。
药仙(现在,是完全由转世半魂主导、并完整继承了上古药神所有力量与记忆的全新药仙)缓缓松开了手臂,低头,看着怀中还是一脸懵懂的谷翎儿,眼中那穿越万古的复杂目光已然褪去,重新恢复了谷翎儿最熟悉的那种温柔、带着些许无奈和满满宠溺的神情。
她轻轻揉了揉谷翎儿有些凌乱的发顶,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声音也变回了往常的柔和:“傻丫头,发什么呆呢?是不是等急了?”
谷翎儿眨了眨大眼睛,看着眼前“恢复正常”的药仙姐姐,虽然心里还有一丢丢奇怪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开心!
她立刻把刚才那点“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小胳膊一伸,反过来紧紧抱住药仙的腰,小脸在她怀里蹭啊蹭,奶声奶气地抱怨道:“药仙姐姐!你终于醒啦!翎儿等得花儿都谢了好几遍啦!好无聊好无聊呀!”
药仙感受着怀中小家伙真实的体温和依赖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欣慰,有释然,也有一丝淡淡的、唯有她自己才懂的悲伤。她更加用力地回抱了一下谷翎儿,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刻入灵魂最深处。
“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让翎儿久等了。”药仙柔声安抚着,抬头,目光扫过这片蕴藏着她前世今生所有秘密与执念的药圃,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上古药神木笙婉,为了那句“等她”的承诺,追寻了数十万年,轮回百世。最终,她找到了“她”,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的“等待”与“守护”。
她将所有的力量、记忆与未尽的执念,化作最深厚的根基,托起了这个更了解、也更适合陪伴在“她”身边的“自己”(药仙)。
以我万古轮回,铸你今世坦途。以我神魂为祭,换你笑靥如花。
这,是上古药神木笙婉,对自己,也是对她等待了亿万年的那个存在,最后的……交代与成全。
“翎儿,”药仙牵起谷翎儿的小手,望向药圃之外,那仙殿更深层空间的方向,声音沉稳,“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新的征程,将由继承了药神之力、却保持着药仙之心的她,牵着这个她愿用一切去守护的“小祖宗”,共同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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