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窗棂时,苏清月正对着铜镜绾发。铜镜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是昨日在临水客栈淘来的老物件,镜面磨得发亮,映出她耳后别着的蒲公英绒球——那是林风昨日摘来,她小心收在锦囊里,今早特意别在发间的。
“船家说卯时开船,再磨蹭可要赶不上了。”林风背着行囊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发间那点白绒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蒲公英倒成了新饰品?”
苏清月指尖轻轻碰了碰绒球,脸颊微红:“许过愿的,得带着。”她转身拎起那本白无常笔记,书页间夹着的桃花书签滑出来,落在青石板上。那是张褪色的桃花笺,上面“柳绣娘亲启”五个字,是白无常娟秀的笔迹。
乌篷船泊在码头时,水汽正浓。船娘是个梳双髻的姑娘,见他们提着行囊,笑着掀开竹帘:“这船可是打小载过柳绣娘的,当年她总爱坐在船头绣东西,针脚比水波还细。”
苏清月刚坐稳,就被舱外的水声吸引。乌篷顶的缝隙漏下细碎的光,照在她摊开的笔记上,某一页的墨迹突然在光线下显露出暗纹——是幅极小的绣样,针脚勾着半朵桃花,与她发间的蒲公英绒球遥遥相对。
“你看这个。”她指着暗纹给林风看,指尖划过那半朵桃花时,船身忽然晃了晃,像是被水波轻轻推了一下。林风伸手扶住她的肩,目光扫过笔记,忽然指着暗纹边缘的小字:“这不是绣样,是坐标。”
那行小字歪歪扭扭,像是仓促间写就:“南纬三刻,东经七丈,芦苇荡深处。”
船娘摇着橹从舱边经过,听见“芦苇荡”三个字,忽然停了手:“姑娘们可别往那边去,前几年有人在荡里拾到过绣绷,上面的丝线红得发黑,怪吓人的。”
苏清月捏着笔记的手指紧了紧,发间的蒲公英绒球被风吹得颤了颤。林风从行囊里翻出罗盘,指针在刻度盘上轻轻晃动,最终指向西南方向——正是芦苇荡的位置。
“柳绣娘的绣绷……”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贴身的布袋里掏出块磨损的银锁片,“我娘说这是当年从柳绣娘旧物里找的,背面刻着字。”锁片翻转过来,果然有行极小的字:“月出时,绣绷藏。”
乌篷船穿过石桥时,苏清月忽然指着岸边的老柳树:“你看那树洞里,是不是有东西?”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树洞里果然塞着个褪色的锦囊,抽出里面的东西时,两人都愣住了——是半块绣了一半的手帕,上面的桃花与笔记里的暗纹分毫不差,针脚却突然变得杂乱,像是绣到一半被人猛地拽走了线。
“这线……”苏清月捻起一缕残线,放在鼻尖轻嗅,“有淡淡的杏仁味,是我娘说的‘醉绣线’,沾了会让人手软的。”她忽然想起笔记里的话:“柳绣娘最擅用醉绣线,却从不伤自己人……”
船娘的橹声突然变得急促,乌篷外传来水鸟惊飞的声响。林风把罗盘塞进苏清月手里,自己则握紧了佩刀:“坐稳了。”他掀开竹帘时,正好看见几片芦苇叶飘过船头,荡里的水汽突然变得又冷又稠,像是浸过冰的棉絮。
苏清月低头看着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忽然在笔记空白处写下船娘刚才的话:“红得发黑的丝线……会不会是用血染的?”笔尖戳破纸页的瞬间,舱外传来林风的低喝,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她猛地掀帘出去,只见林风正弯腰从水里捞起个东西——是个浸透了水的绣绷,绷上的丝线果然红得发黑,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而罗盘的指针,正死死钉在绣绷中心的那点暗红上。
“找到了。”林风把绣绷递过来,指尖滴着水,“月出时……现在正是辰时,倒要看看这藏着什么。”
苏清月的指尖刚触到绣绷,发间的蒲公英绒球突然簌簌落下,白色的小伞乘着水汽飞向芦苇荡深处。她忽然笑了,指着那些飞散的绒球:“你看,许的愿在带路呢。”
乌篷船缓缓驶进芦苇荡时,林风收起佩刀,转而握紧了苏清月的手。水汽里混着陈年的绣线味,像是有人在暗处轻轻拨动丝线,牵引着他们往更深的地方去。而那半块桃花手帕,正安安静静躺在笔记上,仿佛在等一个被遗忘了太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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