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伏杀张志伟
夜色如墨,甘水城头,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张志伟那张因极度兴奋而有些扭曲的脸。他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片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
“消息确认了吗?姬兰舟的援军,果真到了三十里外的落雁坡?”张志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压抑已久的野心即将喷薄而出的征兆。
身旁,他的心腹参将连忙躬身,语气同样激动:“大将军,千真万确!我们派出的三波斥候,有两波带回了同样的消息,看到了‘姬’字帅旗和大量车马痕迹!而且,岐军营寨灯火通明,调度频繁,看似军心惶惶,正是他们得知援军被我们发现,内部慌乱的表现!”
“好!好!好!”张志伟连道三声好,脸上焕发出一种病态的红光,“天佑大周!姬兰舟此来,正是与我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赵战这逆贼的良机!传令下去,点齐两万精锐,随本将军出城破敌!此战,我要让赵战知道,什么叫绝望!”
副将骆驼眉头紧锁,忍不住劝谏:“大将军,此事是否太过蹊跷?姬兰舟远在数百里外,即便来援,岂能如此神速?再者,岐军狡诈,赵战更是用兵如鬼,万一……万一这是诱敌之计……”
“够了!”张志伟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被质疑的愠怒,“骆驼,你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战机稍纵即逝!赵战分兵救援粮道,正面空虚,如今又有援军将至的消息扰乱其军心,此乃天赐良机!你若怕了,便在城中守好你的城门!”
海宝在一旁张了张嘴,看着张志伟那不容置疑的神情,最终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眼底的忧虑更深了。
张志伟不再理会他们,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阵斩赵战,名扬天下,被周天子倚为栋梁的场景。立功心切,加上对自身判断的过度自信,让他彻底迷失在即将到来的“胜利”幻影中。
城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张志伟一马当先,率领两万憋足了劲的周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扑向岐军那看似因分兵而略显单薄的正面前沿大营。
岐军前沿大营由杨天龙镇守。见周军势大而来,杨天龙依照预定计划,指挥部队稍作抵抗,便佯装不敌,旗帜歪斜,阵型“混乱”地向后“败退”。
“看!岐军果然慌了!给我追!活捉杨天龙者,赏千金!”张志伟见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挥剑狂吼,催动大军全力追击。
周军士卒见主将如此,更是士气如虹,嗷嗷叫着追了上去,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一步步引入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杨天龙的部队“败退”得极有章法,始终与追兵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将他们引入了一片地势低洼、两侧有缓坡的袋形地带。
就在张志伟前锋部队几乎要咬上杨天龙部尾巴,他本人也以为胜券在握,甚至开始盘算如何分配战利品时——
“咚!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人心的战鼓声,如同来自九幽的雷鸣,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是穿透云霄的冲锋号角!
“杀——!”
左侧缓坡之后,马云龙率领的精锐步卒如同沉默已久的猎豹,猛然跃出!他们刀盾并举,结成严密的阵型,并不急于冲阵,而是如同一道移动的钢铁壁垒,迅捷而坚定地插向任志伟大军的后方,彻底截断了他们的归路!
“不好!有埋伏!”张志伟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惊骇。
几乎同时,右侧喊杀声震天!只见本该在河道中巡弋的王允虎,竟率领部分水军精锐弃舟登岸,他们身手矫健,如履平地,从侧翼向着周军拦腰杀来!水军特有的劲弩和短刃,在近距离内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周军侧翼瞬间人仰马翻!
正面,原本“败退”的杨天龙部骤然返身!刚才的“慌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岳般的沉稳和冲天的杀气!弓弩齐发,长枪如林,向着被引入袋底的周军发起了反冲锋!
“顶住!给我顶住!结阵防御!”张志伟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住阵脚。然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周军彻底陷入了混乱,前后左右皆是敌人,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就在张志伟勉强组织起一道防线,试图向一侧突围时,大军的后方,烟尘滚滚,蹄声如雷,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那是……王震虎的骑兵?!他不是去救援粮道了吗?!”张志伟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烟尘之中,王震虎一马当先,他那标志性的雷公嗓音响彻战场,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杀意:“张志伟老儿!中俺家陛下之计矣!纳命来!”
如同热刀切牛油,王震虎率领的精锐骑兵,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瞬间撕裂了周军本就混乱不堪的后阵,直插中军帅旗所在!骑兵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周军士卒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张志伟此刻方知中计,什么援军消息,什么军心惶惶,全是赵战为他精心编织的幻梦!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名将风度,什么建功立业,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疯狂地指挥亲兵向甘水城方向突围。
“保护大将军!”
“快撤!”
……
混乱的呼喊声、兵刃撞击声、垂死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死亡的乐章。周军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建制完全被打乱,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王震虎目光如电,在乱军之中死死锁定了那杆帅旗下的张志伟。他猛夹马腹,手中长刀舞动如风,奋力杀透一层层试图阻挡的亲兵,如同一尊杀神,直取主帅!
“张志伟,受死!”
张志伟见王震虎杀到,心胆俱裂,勉强举刀迎战。他虽也有些武艺,但养尊处优多年,哪里是王震虎这等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万人敌的对手?刀光闪烁,金铁交鸣,不到十个回合,王震虎瞅准一个破绽,大喝一声,如同平地惊雷:
“开!”
刀光过处,血光迸溅!张志伟连人带甲,被王震虎一刀斩于马下!那颗充满野心和不甘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似乎仍不敢相信这败亡的结局。
“大将军死了!”
“快跑啊!”
主将阵亡,成为了压垮周军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残存的周军彻底崩溃,再也生不起丝毫抵抗之心,纷纷丢弃兵器,跪地乞降,黑压压地跪倒一片。仅有少量距离战场边缘较近的残兵,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求生的欲望,拼死杀出重围,狼狈不堪地逃向甘水城。
城破人亡
甘水城头,骆驼与海宝将城外这场惊天逆转的伏杀战尽收眼底。从张志伟意气风发地出城,到中伏被围,再到王震虎如神兵天降,一刀斩将……整个过程快得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眼睁睁看着张志伟被斩,两万精锐或死或降,两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脑门,肝胆俱裂,手脚冰凉。
“出兵!我们得出兵接应!”海宝声音发颤,就要下令。
“来不及了!”骆驼一把按住他,声音沙哑而绝望,指着城外那些如同潮水般合围而来的岐军各部,“你看!马云龙部已彻底封死退路,王允虎部正在肃清残敌,杨天龙部稳扎稳打,王震虎的骑兵更是虎视眈眈!我们这点兵力出城,无异于羊入虎口,连同这甘水城,顷刻间就要化为齑粉!”
海宝颓然放下手臂,是啊,出去就是送死。可不出城,难道坐以待毙?
很快,逃回的残兵带来了张志伟确切的死讯,以及战场惨状的描述。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甘水城内传开,最后一点士气彻底崩溃。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哭泣声、咒骂声、无意义的叫喊声充斥街巷。
就在这时,马云龙早已派入城内的细作开始行动。他们混在人群中,巧妙地散布着谣言:
“岐公有令!只诛首恶张志伟,降者一概不究!”
“骆驼将军、海宝将军若愿归降,不仅性命无忧,岐公承诺保全其职位!”
“负隅顽抗,只有城破人亡!投降,方能保全满城军民!”
这些话语,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丝微光,迅速点燃了绝望中人们求生的希望。
骆驼本就不满张志伟的刚愎自用和排挤,如今见大势已去,心中那“忠臣不事二主”的坚固信念,在保全麾下将士性命和满城百姓的现实面前,开始剧烈地动摇、碎裂。他想起家中老小,想起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难道真要让他们为自己那点虚无的忠义陪葬吗?
海宝更是心灰意冷。他本就对周室腐朽感到失望,此次守城已是尽职尽责,奈何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还能有什么意义?他不愿,也不忍,再让这些信任自己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在马云龙暗中策反的一名甘水城高级文官的斡旋下,骆驼与海宝,这两位甘水城的最后支柱,在城主府内进行了短暂而痛苦的挣扎与密谈。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们脸上交织的屈辱、不甘、挣扎,以及最终认命的颓然。
“为了……满城百姓。”骆驼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为了……跟着我们的兄弟们。”海宝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黎明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照亮甘水城头时,那面象征着大周的旗帜,被缓缓降下。城门在沉重的声响中,再次洞开。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出击,而是投降。
骆驼与海宝,卸甲不着盔,仅穿素衣,带领着城内残存的文武官员,徒步走出城门,向着城外严阵以待的岐军,向着那面猎猎作响的“岐”字大旗,深深拜伏下去。
赵战骑在骏马之上,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骆驼、海宝,以及他们身后那些面带惶恐的降卒和百姓,脸上并无胜利者的骄狂,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策马前行,来到二人面前,亲自下马将他们扶起,温言抚慰:“两位将军深明大义,免去一场兵灾,保全了满城生灵,此乃大功一件。孤,言出必践,之前承诺,一概有效。”
他当场宣布,保留骆驼、海宝的将军职位(虽暂编入岐军,不予实权,以示安抚),并厚葬了张志伟,以隆重的军人礼仪,将其安葬在城郊,还亲自题写了“周将张志伟之墓”的墓碑,以示对忠勇者(哪怕是对手)的尊重。
这一系列举措,如同春风化雨,极大安抚了降军的情绪,也稳住了城中惶惶的人心。负隅顽抗者身死名裂,顺应时势者得以保全,赵战此举,不仅展现了胜利者的气度,更是在向整个大周昭示着他岐地的气量与格局。
至此,镐京北部最重要、最坚固的屏障,被誉为“铁壁”的甘水城,在经历了初期的顽强抵抗后,因主将张志伟的性格缺陷和岐公赵战一环扣一环的巧妙算计,最终兵不血刃,落入岐军之手。
大岐的版图,再次向西狠狠推进了一大步,兵锋所向,已直指摇摇欲坠的周室核心区域!天下的格局,因此而彻底改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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