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前行。
“多少层了?”苏小婉问。
“不知道。”一个气喘如牛、嗡声嗡气。
“二百七十六。”一个喘着气却异常平静。
前方雾中传来惊喜的呼喊:“小七,是你们吗?”
陈小七不理,骂了句:“奸商。”
燕小花却大喜:“金剑!是我,小花!”
“恶心!”陈小七又骂。
燕小花讪讪收声。
三人再走上两步,穿过一片薄雾,不知是雾水还是汗水,在阳光照射下让他们发丝熠熠生辉。
金剑正在上方三层台阶处扶膝喘息,他舔舔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喊:“有水没?”
“有!”
“有!”
“没有!!!”
苏小婉和燕小花同时讪讪。
三人努力迈上金剑所在的台阶——此时压力更大,每步都无比艰难。苏小婉又用祈求的目光望向陈小七。陈小七仰头自己灌了一口,这才将水囊递给她。苏小婉连忙转交给金剑:“要小口喝,别急。”金剑饮了两口,长舒一口气,将水囊递回。
四人补水稍作休整。期间苏小婉想坐下,被陈小七和金剑同时拎起。金剑道:“不能坐,坐下就起不来了。”燕小花把大锤往她身前一杵:“扶这个。”
苏小婉望望身边三位哥哥——哦有一个应该算弟弟,再次感到一种踏实满满的幸福。
陈小七却抬眼向上望去。离他们三层台阶处,有一个气喘如牛的胖子;更上方二百九十层处,还有个弯腰喘息的紫衣华服青年。
“差得不远了呵……”陈小七暗想。他仰头喝水,那胖子喉头明显也跟着一动,与他的喉结保持了迷之同步。
王大宝盯着光脚的陈小七,依稀认出是那个“泥猴”,于是有气无力地喊:“那边的小子,把水囊扔上来,给我喝一口!”
陈小七抓起水囊上前一步,作势欲扔,却又突然收回。
胖子伸手接了个空,顿时气急:“臭小子,你敢耍我!”
要知此时每一个动作都耗力巨大,王大宝好不容易蓄起的气力,被陈小七一个假动作骗没了。
陈小七喘着气说:“岂敢岂敢,我是觉得不妥,猪兄——我怕你接不住。”
王大宝大怒:“说了我不姓朱!姓王!!”
陈小七:“我不信。猪都没你那么像猪。”
王大宝强压怒火,跳开话题,尽可能语气温和地说:“……小子,把水扔过来。”
陈小七:“不行,你得说你姓猪。”
王大宝咬牙切齿怒视,深呼吸:“……我姓朱。”
陈小七得意回头对身后三人说:“看吧,果然姓猪。我就没见过这么像……”
“把水扔过来!!”王大宝抓狂大吼。
陈小七仿佛被吓到了,回头望着目眦欲裂的胖子:“这么大声干嘛?吓到我了。快说你错了。”
“我——错——了——”王大宝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陈小七作势欲扔,又收回:“错哪儿了?”
“一代战神”王大宝,急怒攻心——晕了。执事弟子慌忙上前抬下。
陈小七将水囊递给身后三人,说道:“我先走一步,上面喝酒。”然后瞥了金剑一眼,骂了句“奸商”,光脚继续向上。
金剑看了看陈小七的脚,又瞅瞅身边二人,随即脱掉靴子,豪气一扔,放声大笑:“你先行,我随后就到!不见不散!”
灵屏前,金无忌破口大骂:“这败家玩意!这‘登云靴’可是老子花了五十颗上品灵石,又卖了老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说扔就扔了?你挂腰上不行吗!?”
林天却笑道:“剑儿这作派,倒有段师弟九成之风。”
众人莞尔。
陈小七缓缓逼近紫袍青年,虽慢,却异常坚决。几乎每步都要歇上好一会。
王师虎看着光脚的陈小七,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开口:“你怎能不穿鞋!”
陈小七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此时两人只差两阶。陈小七问:“你咋不上了?上啊。”
王师虎不理会。他还在蓄力。他尽量不去看陈小七的脚,那实在有碍观瞻,让他极不舒服。
陈小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解开袍服最上两颗扣子。
王师虎盯着他,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
陈小七见状本着财不露白的谨慎,赶紧扣上,口袋里可是有灵石丹药的。王师虎表情扭曲起来。忍不住说;扣歪了!
陈小七本想说“要你管”,见状心念微动,故意把下一个扣子也解开,扣得更歪。
果然,王师虎的脸扭曲得更厉害了。他闭上眼,可脑海里还是那歪斜的扣子、光着的脚丫……
陈小七说:“我走喽。”然后呼哧呼哧喘着,一会儿没声了。
王师虎睁开眼——一幕惊人恐怖的画面映入眼帘:陈小七把裤腿卷得一高一低、扣子歪斜更甚、袖子左高右低、发髻歪斜、包袱散乱……
他眼睛一翻,也晕了过去。
陈小七放下裤腿,重新扣好扣子,捋直袖子,扶正发髻,整理包袱,嘴里咕哝:“还真有这种病。小爷不整死你。”
然后他悠闲地等着燕小花几人,共同登顶。
苏小婉等3人,一步一步的艰难走了上来,燕小花不由的问:那个什么王子,怎么就下去了?
陈小七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是啊,好端端地,肿么就晕了呢?
四位“光脚大仙”兼“喝酒小分队”成员,你搀我扶,终于迈过了第三百层台阶,“扑通”几声,毫无形象地瘫倒在青石板上。除了胸膛还在努力证明“我还活着”,四个人几乎与地砖融为一体。
陈小七最先爬起来,顺手给每人都甩了一记回春术。随后他盘膝而坐,运转功法。混沌灵气如溪流般淌过经脉,细致修复着每一处受损的经脉,配合回春术的效果,他很快恢复了大半体力和精神。周围土灵气格外浓郁,气海中的土灵根欢快摇曳,根部隐约冒出一点微光,一颗新芽即将崭露头角。
苏小婉几人在回春术的滋润下也缓过气来,纷纷坐下调息。没过多久,四人围坐一桌,野外酒席正式开场。
席间,陈小七第一百零八次用眼神暗示金剑:“这法袍……能不能打个折?”
金剑淡定喝酒,不为所动。
陈小七长叹一声,万般不舍地从怀里摸出那颗中品灵石,动作缓慢得像是在交出自己的命根子。
金剑伸手接过,动作行云流水。
陈小七顿时像被抽了脊梁骨,整个人耷拉下来,连喝酒都不香了。
苏小婉看得有些不忍。燕小花却一脸不解:“俺爷说了,灵石都是身外之物。我们炼体之人,以自身为熔炉,只修己身……所以他从不给我灵石,灵石没啥用。
陈小七咬了一口鸡腿,同情的拍拍燕小花的肩膀:“大个子,这话你也信?”
他指着烧鸡:“没灵石,你吃得上这个?又扯扯自己的法袍:“没灵石,我穿得上这个?”
再举起酒杯:“没灵石,你喝得上这个?——虽然今天是我们请客。那以后呢?你天天扛棵树跟人换烧鸡?”
他凑近燕小花耳边窸窸窣窣一阵嘀咕。
燕小花眼睛越听越亮,最后甚至闪过一丝与他憨厚外表极不相称的狡黠。
灵屏之前,火云峰大长老脸都绿了:“我那老实孙子……还回得来吗?”
金剑抿了口酒,谈起正事:“后面三十三层是问心局,专考验道心。幻象凶险,诡谲异常。” 小七,我们还继续吗?
陈小七一听,立马“噌”地站起来,目露坚定之色,瞬发四道门槛术把自己垫高,小袖一甩,朗声道:“想我陈小七,修炼八月有余,以练气四层之绝顶修为,过五关斩六将,令清虚别院的不世出高手李富贵拜服!多少仙子暗自倾慕,为求一见,不惜自荐枕席……”
燕小花仰着脑袋云里雾里,喊道:“所以咱到底去不去啊?”
陈小七被打断施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收回法术落座,斩钉截铁道:“不去!”
“我此行志在外门,当第三就行,绝不做那出头之鸟。枪打第一名,刀砍最先飞。但也更不能垫底。咱们现在四个人,你们谁牺牲一下?
苏小婉软软接话:“姐姐对我没什么要求,我第四可以的。”
燕小花拍胸:“俺爷只让我炼体,名次无所谓,我垫底!”
金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此生只求剑道,磨砺剑心足矣。虚名于我如浮云。”
陈小七一看傻眼了,怒道:“谁敢让我当第一,我就跟谁急!”
灵屏之前,众人目睹此景,不禁失笑。
林天掌门笑道:“既然四人皆无意比拼,外门考核便到此为止。容他们闹腾一晚,明日接他们下山,由各峰领回。具体名次三日后公布,奖励一并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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