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隐痛:邓艾的眼泪与被掩盖的真相
记者拿着邓母给的联系方式,连着打了三天都无人接听。后来顺着邓母透露的“在长沙郊区电子厂打工”的线索,又跑了五家工厂,终于在一家生产手机配件的车间里,找到了正在流水线上贴标签的邓艾。
听到“刘芙、刘蓉”的名字时,邓艾手里的标签纸“啪嗒”掉在传送带上。她抬起头,脸上还沾着细小的灰尘,眼神先是错愕,随即涌上一层红雾。跟着记者走到工厂外的树荫下,刚坐下,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满是划痕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邓艾用袖口擦着眼泪,声音哽咽,十年的委屈和愧疚,在提起孩子的瞬间,全化作了止不住的泪水。她望着远处的厂房,像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缓缓开口:“当年怀他们的时候,我和刘青山早就过不下去了。他天天喝酒,喝多了就骂我,有时候还动手,我跟他提离婚,他不肯,还说要拖死我。”
“那时候我心灰意冷,觉得这日子没盼头,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想留了。”邓艾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颤抖,“我偷偷去药店买了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吃了,可孩子命太硬,愣是没掉。后来肚子越来越大,我看着胎动,又舍不得了,想着生下来或许能有个盼头。”
可这份盼头,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就被打碎了。邓艾记得很清楚,刘芙和刘蓉刚出生时,护士抱给她看,她就觉得不对劲——两个孩子的生殖器和普通女孩不一样,隐约带着男孩的特征。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外婆说过,家族里曾有过“性别不明”的亲戚,当时没当回事,此刻却让她浑身发冷。
“我跟刘青山说,孩子不对劲,咱带他们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吧。”邓艾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可他怎么说?他说我没事找事,说家里没钱,还骂我是丧门星,连个健康孩子都生不出来。我跟他吵,他就动手打我,打得我躺在床上起不来,还说再提检查的事,就把我赶出去。”
说到“打”字时,邓艾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像是还能感受到当年的疼痛。“我那时候真的怕了,他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我晚上睡觉都不敢睡熟,就怕他突然冲进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满是绝望,“我想过带着孩子跑,可我一个女人,没工作没积蓄,怎么养两个孩子?再说他要是找上门,我怕孩子也会受牵连。”
后来离婚时,邓艾几乎是净身出户。她不是不想带孩子走,是刘青山不肯,还威胁她说“敢带走孩子,就打断你的腿”。走的那天,她躲在村口的大树后,看着刘青山抱着两个孩子进屋,眼泪流了一路,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走,赶紧走,离他越远越好,不然迟早会被打死。”
这十年,邓艾在外面打工,换了好几个地方,不敢跟家里联系,更不敢打听孩子的消息。她怕听到孩子不好的消息,更怕刘青山找到她。“我不是不管孩子,我是被他打怕了。”邓艾看着记者,眼里满是愧疚,“有时候夜里做梦,梦见孩子哭着喊妈妈,我一醒过来,枕头全是湿的。我也想过回去看他们,可一想起刘青山打我的样子,我就浑身发抖,连迈出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当记者告诉她,刘芙和刘蓉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性别,还需要做手术和心理疏导时,邓艾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捂着脸,哭得更凶了:“都怪我,都怪我当年没坚持带他们去检查,都怪我太懦弱……要是那时候我再勇敢点,孩子也不会遭这么多罪。”
树荫下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工厂机器的轰鸣声,却吹不散邓艾眼里的愧疚和痛苦。她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这场持续十年的性别反转悲剧,不仅是孩子的不幸,更是一个女人在家庭暴力下,被碾碎的母爱与无奈,是一段婚姻里最沉重、最不堪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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