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边缘的青石茶寮,几株老松疏疏落落投下斑驳阴影。粗陶碗里的云雾茶腾起袅袅热气,裹挟着山间特有的清冽草木香。林清月双手捧着温热的茶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水面荡漾的涟漪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和紧抿的唇线。
楚风将刚从食盒取出的桂花糕推到她面前,金黄糕体上还沾着细密的糖霜,几片嫣红的干桂花点缀其间,甜香混着茶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散。尝尝?山下张记新出的款式,据说加了蜜渍青梅。他指尖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少女微颤的睫毛上。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昨天拿木剑把我逼到崖边差点摔下去,今天就用桂花糕收买我?当我三岁小孩那么好哄吗!】林清月腹诽着,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碟桂花糕,最终还是诚实地捏起一块塞进嘴里。软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清甜中带着微酸的梅香,让她因紧张而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连带着指尖的颤抖都减轻了几分。
楚风啜着茶道:师妹可知,近来宗门有些奇怪传闻?茶盏边缘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桂花糕在喉咙里猛地噎了一下,林清月涨红了脸,猛灌两口温热的云雾茶才顺下去,茶水顺着嘴角滴落几滴在衣襟上。【来了来了!正题总算来了!铺垫这么久就等这句呢!他肯定要开始套我的话了!】她飞快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神色:传闻?什么传闻?弟子一心扑在修炼上,每日不是在演武场就是在藏经阁,倒是未曾听闻这些。
楚风放下茶盏,青瓷杯底与青石桌面相触发出清脆声响,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形成某种微妙的韵律,有人说,深夜修炼时总能听见莫名声音在耳边低语,内容千奇百怪,时而像是古籍残篇,时而又似孩童呓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清月,像是要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师妹修为尚浅,或许修炼时心神不够专注,未曾察觉这些异象?
【演!继续演!你修为最高听得比谁都清楚吧!装什么无辜!】林清月心里翻着大大的白眼,脸上却适时浮现出惊恐神色,双手紧紧抓住衣袖:真的假的?不会是山里精怪作祟吧?近来天气转凉,我、我昨晚好像确实听到窗外风声特别大,还以为是要下暴雨了......她故意哆嗦了一下,手肘撞到茶碗,半碗茶水晃出不少,溅湿了身前的衣襟。大师兄修为高深,可要救救我们这些低阶弟子啊!
楚风看着她浮夸的表演,眼底笑意愈发深邃。这丫头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比她那三脚猫的剑法高明得多。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气息几乎要拂过她敏感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可我听说,那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总在你木屋附近出现呢?
【!!!】林清月瞳孔骤然收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手中的茶水碗一声坠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瓷片飞溅到脚边。【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石磊那个大嘴巴告密了?还是上次我半夜偷偷练新功法时被他当场抓包了?完蛋完蛋,这下要被当成妖怪绑在火刑柱上烧死了!】
少女的心声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楚风的识海,那些纷乱的念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不动声色地伸手虚扶了一把险些因腿软而摔倒的少女:师妹受惊了。
没、没事!林清月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指尖被锋利的瓷片边缘划出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出来,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就在这时,她突然福至心灵,【有了!装失忆!就说上次跟赵虎切磋时被他打伤了脑子,偶尔会神志不清说胡话!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连医师都查不出破绽!】
楚风看着她眼中飞快闪过的狡黠光芒,以及那句清晰无比的心声,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看来是我多虑了,让师妹白白受了惊吓。师妹好好养伤,今日的切磋便到此为止吧。他转身时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清风,卷走了林清月那句未完的吐槽【想跑?没门!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
夕阳西下时,天边云霞被染成绚烂的金红色,林清月捂着还在渗血的手指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木屋。刚转过山坳,却见秦风站在门前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身形挺拔如松,手里拿着一卷泛着莹光的玉简,不知已在那里等候了多久。晚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将他衣袍的一角轻轻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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