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一脚踩出枯木峡谷的出口,鞋底碾碎的枯叶发出脆响。她没停,径直朝精灵城方向走。吞天葫贴在腰间,那丝蓝纹仍未散去,像一道隐秘的烙印。
白云飞跟在她半步后,左臂的布条渗着暗红,但他没去碰。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青金色拱门出现在雾中。
艾琳已在圣坛前等候。她抬手轻抚李冰肩头,指尖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水晶带来了?”
李冰从法囊中取出藤箱,掀开盖子。三块灵魂水晶静静躺着,蓝光柔和,表面流动着水波般的纹路。
“就是它。”艾琳低声说,“得立刻开始充能。”
她引着李冰走向生命之树。树根处早已刻好三枚凹槽,符文边缘泛着淡绿荧光。李冰将水晶逐一嵌入,刚一接触,树干便轻轻一震,像是回应某种久违的频率。
“闭眼。”凌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别用灵脉主动引导,让它自己吸。”
李冰照做。可等了片刻,水晶毫无变化,连光晕都未增强一分。
“太慢了。”她说。
“不是它不吸,是你挡着了。”凌云语气平静,“你体内灵脉还在运转防御模式,能量绷得太紧,像一层壳。放松,让它们自然流通。”
李冰深吸一口气,缓缓卸下体内积蓄的力道。刹那间,脚底传来轻微震动——生命之树的根系开始涌动,一股温润的能量如细流般渗出,顺着符文凹槽缓缓包裹住水晶。
但进度依旧缓慢,每一缕能量渗透进去,都要耗费数息时间。
“这样下去,一天也未必能满。”白云飞皱眉。
话音未落,吞天葫突然自行浮起,悬停在三块水晶正上方。金纹无声旋转,一圈圈扩散出肉眼难辨的波动场。那股场域与生命能量一触,竟形成共振,原本滞涩的传导瞬间加快,水晶内部银蓝色光芒渐盛,如同被点亮的星辰。
“它在帮它们吸收。”李冰睁眼。
“不止是帮。”凌云道,“它在重构能量结构,把生命能转化成更适合承载灵魂的形态。这才是真正的准备。”
两小时后,水晶彻底饱和。蓝光转为银白,表面浮现出极细微的裂纹状脉络,像是某种活体组织正在生成。
“可以了。”艾琳点头,“核心资源已备齐,接下来是你的状态。”
李冰看向自己双手。她知道真正难的才刚开始。
回到静室,她盘膝坐下,取出元素水晶置于掌心。凌云开始指导她模拟秘术中的能量输出节奏。
“第一阶段,你要同时接通灵脉和魔法源,双线供能。不能偏倚任何一方,否则阵列会失衡。”
李冰尝试调动。灵脉能量自丹田升起,魔法元素则从外界涌入经络。两者交汇时,胸口猛地一沉,仿佛有股力量在撕扯她的内脏。
“稳住!”凌云喝止,“别硬拼,用吞天葫做中介,让它先把两边能量都吞进去,再吐出来融合过的。”
她立刻照办。吞天葫贴于小腹,果然开始自主运作。它先吸入灵脉之力,再吸纳魔法流,随后释放出一股温润的平衡能量,顺经脉流转全身。这一次,没有撕裂感,反而有种奇异的顺畅。
“对,就这样。”凌云声音缓了下来,“记住这个节奏。秘术启动后,我必须暂时剥离意识,进入具象化通道。那时,整个仪式的能量维系,全靠你一个人撑住。”
李冰心头一紧。“你能保证回来?”
“不能。”凌云答得干脆,“但我知道该怎么走。你要做的,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不让阵崩、不让能断、不让心乱。”
她沉默片刻,点头:“我能做到。”
接下来三个时辰,她反复演练。从维持三分钟护盾,到五分钟,再到十分钟以上。每一次输出都力求平稳,哪怕手指微微发抖,也不允许能量出现丝毫波动。
最后一次测试结束,她睁开眼,额角全是汗,但嘴角却扬了一下。
“达标了。”凌云说。
与此同时,白云飞正在城外巡查。他沿着森林边缘走了整整两圈,终于在第三趟时察觉异样——地面某处泥土颜色略深,踩上去软得不像自然沉积。
他蹲下,拔出短刃轻轻划开表层。黑灰粉末簌簌落下,底下露出一条细长的爪痕,边缘焦黑,显然是混沌能量灼烧所致。
“影狼。”他低声道。
没多想,他立刻折返,召集四名精灵法师,在边界布下三层陷阱:第一层是光粉预警网,第二层是灵脉触发式震荡阵,第三层则是埋藏于地下的净化符笼。
不到半个时辰,三只潜行的混沌影狼先后触发机关。两只被光网困住,随即引爆震荡阵,炸成黑烟;第三只试图突围,却被符笼锁住四肢,强行拖入地下封印。
白云飞确认无遗漏后,返回圣坛。他没进内殿,而是绕到外围四象守护阵的四个阵眼,依次注入灵脉剑气。每一点亮起,阵纹就加深一分,最终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菱形屏障,将整个圣坛笼罩其中。
“够强了。”他说。
夜色渐浓,圣坛区域却灯火未熄。艾琳手持法杖,最后一次检查符文阵列。每一道刻痕都被重新描金,每一枚节点都嵌入微型水晶,确保能量传输无阻。
她走到李冰面前:“所有准备已完成。明日黎明,便可启术。”
李冰站在生命之树旁,手扶元素水晶。体内能量循环稳定,吞天葫安静贴于腰际,那道蓝纹终于彻底消散。
她抬头看天。雾已散尽,星河清晰可见。
“你在怕吗?”凌云忽然问。
“怕。”她答,“但我更清楚该做什么。”
“那就够了。”
李冰闭上眼,再次运转能量模型。这一次,没有任何指引,也没有任何辅助。她独自完成了整套流程。
睁眼时,目光清明。
圣坛四周,无人言语。白云飞立于东侧阵眼旁,剑横膝上,手始终未离柄。艾琳站在祭坛中央,法杖轻点地面,最后一道符文亮起。
一切就绪。
李冰伸手握住元素水晶,缓缓抬起。
她的指尖刚刚触到水晶顶端——
一道银光自生命之树根部猛然窜起,直冲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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