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入青铜鼎的刹那,整座观星台突然剧烈震颤。苏渺望着掌心渗出的血珠顺着守心镜的裂痕游走,在镜面汇成道猩红的溪流,与鼎中翻腾的星砂交融成漩涡。穹顶的星轨纹路如同被点燃的灯盏,次第亮起,将沈青崖的影子拉得狭长如蛇。
“就是现在!” 顾砚的长剑划破空气,剑气撞在青铜鼎的三足上,发出钟鸣般的巨响。那些凝结在鼎沿的血珠突然腾空而起,在半空组成玄甲卫的莲花徽记,徽记中央,《山河社稷图》的残卷正缓缓展开,图上的墨迹遇血即活,顺着星轨纹路爬满整座祭坛。
苏渺忽然听见血脉里传来古老的低语,像是无数星隐族人的吟唱。守心镜的碎片在掌心发烫,那些曾经模糊的母亲影像此刻变得清晰 —— 她正站在同样的祭坛上,将指尖的血珠滴入青铜鼎,鼎中升起的不是星砂,是漫天流萤般的地脉灵气。
“原来血契不是献祭,是唤醒。” 苏渺的声音在震颤中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母亲留在守心镜里的话,“星隐族的血脉与地脉相连,血契是钥匙,不是祭品。”
沈青崖的面具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冷光:“愚蠢!当年你母亲就是用这招骗了所有人。” 他猛地挥手,袖中飞出七枚银针直刺苏渺心口,“血契一旦完成,地脉灵气会反噬宿主,她就是这样被活活撕碎的!”
银针距苏渺三寸处突然凝滞,顾砚的剑鞘精准地将其弹开,玄铁剑鞘与银针碰撞的火花溅在青铜鼎上,竟燃起幽蓝的火焰。“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玄甲卫的后人。” 顾砚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他掀开衣襟露出左胸的刺青 —— 半朵莲花正随着呼吸微微泛红,“这是世代相传的血契印记,当年玄甲卫就是靠它与星隐族定下盟约。”
苏渺的目光突然被青铜鼎中浮出的卷轴吸引。那卷轴上的星图与《星隐山居图》完全重合,只是在云麓山的位置标注着个朱砂点,旁边用古篆写着 “龙眼之核”。守心镜的碎片突然腾空而起,镜面投射出母亲的身影,她正用指尖点着朱砂点:“渺儿,地脉龙眼的核心不在紫宸殿,在云麓山的瘴气池底。”
“障眼法!” 沈青崖的掌风如同黑色的浪潮拍向苏渺,掌风过处,星轨纹路竟开始褪色,“她想让你重蹈覆辙!当年她就是带着玄甲卫闯入瘴气池,才导致地脉失衡,半个江南被浊气浸染!”
苏渺侧身避开掌风,守心镜的碎片在他身后组成道光墙。光墙映出的不是沈青崖口中的惨状,而是群玄甲卫举着盾牌护住星隐族人撤退的背影,领头的将领左眉骨有道月牙形伤疤 —— 正是赵将军年轻时的模样。“你在撒谎。” 苏渺的声音陡然拔高,光墙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如同流星射向沈青崖,“母亲是为了保护地脉才牺牲的!”
碎片刺入沈青崖肩头的刹那,他发出非人的嘶吼。那些嵌入血肉的镜片竟开始发光,在他皮肤上灼出星隐族的咒文。“不愧是星隐嫡系。” 沈青崖狞笑着撕开衣襟,露出左胸同样的咒文,只是早已变成紫黑色,“你以为只有你能引动血契?当年我可是第一个与你母亲定下盟约的人!”
顾砚突然挥剑斩断沈青崖的衣袖,露出他臂上的刺青 —— 那不是玄甲卫的莲花,而是影阁的蛇形图腾,蛇眼处镶嵌着颗黑曜石,正随着沈青崖的呼吸闪烁。“影阁的‘噬心咒’。” 顾砚的剑尖抵住刺青,“你早就被影阁控制了,所谓的复活计划,不过是影阁借你的手开启地脉龙眼的幌子!”
青铜鼎中的星砂突然剧烈翻涌,血契形成的莲花徽记开始扭曲。苏渺注意到徽记边缘浮现出排小字,竟是用星隐族密文写就的血誓:“星隐守脉,玄甲卫护道,二者同生共死,若有违背,魂飞魄散。” 他忽然明白,母亲与玄甲卫的盟约不是普通的约定,是用血脉立下的生死契。
“魂飞魄散?” 沈青崖狂笑起来,笑声震得鼎中星砂飞溅,“那又如何?只要拿到完整的守心镜,我就能重塑魂魄!” 他猛地拍向青铜鼎,鼎底突然裂开道暗门,里面堆满了影阁的瘴气弹,“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净化!”
暗门开启的瞬间,赵将军突然挣脱束缚,用身体挡住暗门。那些即将滚落的瘴气弹撞在他的玄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小公子,快走!” 老将军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器在摩擦,“地脉龙眼每百年苏醒一次,现在正是关闭它的唯一时机!”
苏渺望着赵将军后背渗出的黑血,突然想起顾老夫人说过的话:“玄甲卫的盔甲里都藏着星隐族的护身符,能暂时压制浊气。” 他将守心镜的碎片抛向老将军,镜面在接触玄甲的刹那发出金光,那些蔓延的黑纹竟开始消退。
“原来如此。” 沈青崖的掌风再次袭来,这次却直奔顾砚怀中的顾婉儿,“抓不到星隐后人,抓个玄甲卫的血脉也行!”
顾砚转身将妹妹护在身后,长剑在身前划出银弧。苏渺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青铜鼎中的血契。莲花徽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中浮现出无数玄甲卫与星隐族人并肩作战的影像 —— 那是百年前他们联手封印地脉龙眼的场景,领头的星隐祭司与玄甲卫将军,眉眼竟与苏渺和顾砚般无二。
“轮回……” 苏渺喃喃自语,红光突然将他与顾砚笼罩其中,两人掌心的血珠同时飞向青铜鼎,在半空融合成颗赤红色的珠子,“这才是血契的真正形态!”
沈青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血契明明需要星隐族的心头血……”
“谁说需要心头血?” 个苍老的声音从观星台顶端传来,顾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走下石阶,她的玄甲在红光中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当年你偷学的只是残缺的血契,真正的盟约,从来都是两族血脉交融。”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下方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半块《山河社稷图》,图上的云麓山地脉龙眼处,用金线绣着个 “瑶” 字。苏渺的守心镜突然腾空而起,与图上的 “瑶” 字产生共鸣,镜面映出母亲最后的影像 —— 她正将半块地图塞进刚出生的苏渺襁褓,而旁边站着的顾老夫人,手里捧着另半块地图。
“原来母亲早就将地图分作两半。” 苏渺的眼眶发热,“一半藏在顾家,一半随我流放。”
“所以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沈青崖的掌风突然转向石台,掌风过处,空气竟开始凝结成冰,“影阁研究了三十年,终于找到了破解血契的方法!”
冰雾中突然传来密集的破空声,无数影阁杀手从暗处涌出,他们的眼睛都泛着诡异的绿光 —— 显然被注入了浓缩的瘴气。赵将军怒吼着冲上前,玄甲与兵器碰撞的脆响如同爆豆般密集,他后背的黑纹已蔓延到脖颈,却依旧死死守住石台。
顾砚将妹妹护在石台下,长剑翻飞如银蝶:“苏渺,带地图走!云麓山的瘴气池才有关闭龙眼的机关!”
苏渺刚要去拿地图,守心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镜面映出沈青崖袖中露出的半块玉佩,那玉佩与顾砚腰间的 “瑶” 字佩恰好成对,只是上面刻着的不是莲花,是条吞噬星辰的蛇。“你才是星隐族的叛徒!” 苏渺猛地明白过来,“母亲的师父不是失踪,是被你杀害了!”
沈青崖的面具在此时彻底碎裂,露出张与苏渺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的皱纹里爬满了蛇形咒文:“她不肯告诉我血契的秘密,就该去死!” 他突然抓住顾婉儿的脚踝,将她拖向青铜鼎,“现在用玄甲卫的血脉献祭,一样能开启龙眼!”
“放开我妹妹!” 顾砚的剑突然刺穿沈青崖的肩膀,却被对方死死攥住剑身。沈青崖狞笑着将顾婉儿推向鼎口,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星砂的刹那,守心镜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
光芒中,苏渺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母亲站在瘴气池边,将守心镜抛向空中,镜面碎裂的光芒形成道屏障,挡住了汹涌的浊气;赵将军带着玄甲卫组成人墙,护送星隐族人撤退;而年幼的沈青崖躲在巨石后,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浊气吞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你恨的不是母亲,是自己的无力。” 苏渺的声音穿透光芒,“当年你没能保护她,就把仇恨转嫁到所有人身上!”
光芒散去时,沈青崖的身体正在瓦解,蛇形咒文如同活物般啃噬着他的血肉。“我只是想…… 再见她一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守心镜,“告诉她…… 我找到净化浊气的方法了……”
青铜鼎中的星砂突然平息,血契形成的莲花徽记缓缓沉入鼎底。苏渺捡起石台上的《山河社稷图》,两半地图拼合的瞬间,云麓山的位置突然弹出张羊皮纸,上面画着瘴气池底的机关分布图,旁边用朱砂写着行小字:“唯有影阁阁主的心头血,能彻底封印龙眼。”
观星台外传来震天的欢呼声,玄甲卫的残余势力终于击退了影阁的主力。赵将军拄着剑走到苏渺面前,玄甲上的血迹已凝固成暗红色:“小公子,老夫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递过来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枚玄甲卫的虎符,“这是调动玄甲卫残余势力的信物,他们都在云麓山等着你的号令。”
顾砚抱着昏迷的妹妹走过来,剑上的血珠滴在地上,竟开出朵小小的血色莲花:“我们一起去云麓山。” 他将 “瑶” 字佩系在苏渺腰间,两块玉佩碰撞的脆响如同誓言,“母亲说过,只要两族血脉同心,就没有破不了的咒。”
苏渺望着掌心重归完整的守心镜,镜面映出观星台外的夜空 —— 那里的星轨正在重新排列,形成个巨大的罗盘,指针直指云麓山的方向。他忽然想起沈青崖消散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执念,似乎还有着某种未说出口的嘱托。
“赵将军,影阁的总坛在哪?” 苏渺突然问道。
老将军的脸色沉了下去:“在瘴气池底的地宫,与地脉龙眼相连。”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鼓,“传说影阁的初代阁主,就是百年前背叛盟约的星隐大祭司。”
苏渺的心头猛地一震。如果影阁阁主与星隐族有着血脉联系,那羊皮纸上 “阁主心头血” 的记载,就不是巧合。守心镜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瘴气池底绘制咒文,那人的侧脸,竟与沈青崖一模一样。
“我们得尽快出发。” 顾砚的声音打断了苏渺的思绪,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宁王的军队旦发现观星台的变故,定会封锁所有通往云麓山的道路。”
苏渺将《山河社稷图》折好藏进怀中,守心镜的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场横跨百年的恩怨,终将在云麓山的瘴气池底画上句点。但沈青崖最后的眼神总在眼前晃动,像枚未引爆的哑弹,藏着某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当他们走出观星台时,晨光恰好穿透云层,照亮了布满尸体的石阶。玄甲卫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同百年前守护盟约的先祖。苏渺忽然注意到,每个士兵的左臂都缠着块黑布,黑布下隐约露出莲花刺青 —— 那是玄甲卫为牺牲者佩戴的哀悼标记,也是血契盟约的象征。
“苏公子,马车备好了。” 赵将军翻身上马,玄甲与马鞍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从密道走,能避开宁王的关卡。”
苏渺回头望了眼观星台的穹顶,那里的星轨依旧闪烁,像无数双注视着大地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母亲在地脉影像中说的最后一句话:“血契重光之时,亦是星轨重置之日。”
马车驶离京城的刹那,苏渺掀开窗帘,看到紫宸殿的方向升起道黑烟。守心镜的镜面映出宁王正站在宫殿顶端,手里举着半块染血的玉佩,那玉佩的形状,与沈青崖袖中露出的蛇形图腾完美契合。
“看来宁王也拿到了另一半信物。” 顾砚的声音带着寒意,“他定是想在我们封印龙眼之前,抢先一步控制地脉。”
苏渺握紧手中的守心镜,镜面突然映出云麓山的景象 —— 瘴气池的水面正在沸腾,池底的地宫入口处,无数影阁杀手正举着灯笼等待,他们的首领披着件黑色斗篷,斗篷下露出的半张脸,竟与苏渺有着七分相似。
马车在晨光中驶向远方,苏渺知道,真正的决战不在京城的宫墙内,而在云麓山的瘴气池底。那里不仅藏着地脉龙眼的秘密,藏着影阁百年的阴谋,还藏着母亲与沈青崖之间那段未说出口的往事。
守心镜的碎片在颠簸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应着远方地脉的跳动。苏渺低头看向镜面,那里映出自己年轻的脸庞,眉眼间既有着母亲的温柔,又有着沈青崖的决绝。他忽然明白,所谓的血脉传承,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在爱恨交织中,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云麓山的轮廓在天边越来越清晰,瘴气池上空的黑云如同巨大的伞盖,笼罩着整座山脉。苏渺深吸一口气,将守心镜紧紧攥在掌心 —— 血契已经重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这星光般的血脉,驱散百年的阴霾。
只是他没注意到,守心镜的背面,沈青崖残留的星隐咒文正在悄然发光,在镜面上组成个从未见过的星图,图的尽头,标注着个被血覆盖的名字: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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