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码头仓库区在深夜显得格外阴森。年久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出周默拉长的影子。他紧握着装有空白U盘的信封，指节发白。仓库17号就在前方，铁门半掩，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周默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手机震动起来，是张伯发来的消息：备份已完成，朋友已就位。小心。他快速回复一个，然后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塞回口袋。
走近仓库，周默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他轻轻推开门缝，看到周婷被绑在一把金属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她看起来没受伤，但脸色苍白，眼睛因恐惧而睁大。两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她旁边，其中一个正打电话。
他到了？好，我们等着。高个黑衣人挂断电话，对同伴说，老板马上到。
周默的心沉了下去。赵明亲自来？这意味着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他原本以为只是赵明的手下在行动，但现在看来，赵明对这个记忆卡里的内容极为重视。
不能再等了。周默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周默！周婷的喊声被胶带闷住，变成含糊的呜咽。两个黑衣人立刻转身，高个子掏出一把手枪。
站住！枪口对准周默的胸口，把东西交出来。
周默举起手中的信封：记忆卡在这里。放了我妹妹。
高个子示意同伴去拿信封。矮个子走过来，一把抢过信封，检查里面的U盘。
怎么确认这是真的？矮个子怀疑地问。
插电脑看看不就知道了。周默冷静地说，同时观察着仓库环境，寻找可能的逃脱路线。仓库堆满了旧木箱和金属货架，地面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和机油味。
高个子拿出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屏幕亮起，显示无数据。
妈的，耍我们！高个子怒吼，枪口再次对准周默，真的在哪？
周默摊开双手：先放了我妹妹，我再告诉你们。
你以为有资格谈条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阴影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赵明。
二十年过去，毕业照上那个傲慢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眼神锐利的中年商人。赵明慢慢走近，皮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默，是吧？赵明上下打量着他，像在看一件商品，张伯那个老东西找来的帮手？我早该想到他会多管闲事。
周默强迫自己直视赵明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林小雨？就因为她拍到了你父亲贪污的证据？
赵明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示意手下放开周婷，然后走到周默面前，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古龙水味。
你看了那些照片。这不是疑问句。赵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危险的意味，那你应该明白，那不仅仅是关于钱的问题。
周默皱眉：那是什么？
赵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手下：搜他身上。
两个黑衣人粗暴地按住周默，搜遍他所有口袋，找出手机和钱包，但没有记忆卡。
藏哪儿了？高个子揪住周默的衣领。
不在他身上。赵明冷笑，这种人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呢？他的目光转向周婷，也许...他妹妹身上？
周默的血液瞬间变冷。别碰她！记忆卡在我这里！他挣扎着喊道。
赵明充耳不闻，走向周婷。女孩惊恐地往后缩，但被绑在椅子上无法移动。赵明伸手扯开她的外套口袋——空的。他又检查了她的牛仔裤口袋，依然一无所获。
有趣。赵明直起身，若有所思，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他突然转身，一拳打在周默腹部。
剧痛让周默弯下腰，呼吸困难。周婷发出闷闷的尖叫。
听着，赵明揪住周默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那张记忆卡对我很重要。交出来，我就放你们兄妹走。拒绝...他看向周婷，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我手下很久没碰过这么年轻的女孩了。
恐惧和愤怒在周默体内翻腾。他看了一眼妹妹，她眼中含泪，拼命摇头。她知道记忆卡里的内容有多重要。
记忆卡...周默艰难地开口，我已经备份了。杀了我，那些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上。
赵明的表情凝固了。他松开周默的头发，后退一步，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果真有备份，你早就公开了，何必冒险来救妹妹？
周默擦掉嘴角的血丝：因为我想亲眼看看，是什么样的畜生会为了钱杀死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仓库里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几度。赵明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周默读不懂的情绪——恐惧？愧疚？还是纯粹的愤怒？
你不明白，赵明低声说，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那不只是钱的问题。那个贱人拍到的照片会毁了我父亲的政治生涯，也会毁了我的未来。我们赵家几代人的努力不能毁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所以你就杀了她？把她推下水库？周默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赵明没有否认，反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果她乖乖交出底片...他的目光变得恍惚，但她挣扎得太厉害了...我只是一推...
周婷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默转头看去，惊恐地发现妹妹背后的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水，而且正在迅速扩大。
什么鬼...高个子黑衣人也注意到了异常，举枪对准那滩水。
水迹开始向上蔓延，顺着周婷的椅腿爬升。更诡异的是，水面反射的不是仓库的灯光，而是一种幽蓝的光芒。
赵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不可能...
水迹已经蔓延到周婷的腰部，但奇怪的是，她的衣服并没有湿。相反，那些水像是有生命一般，开始凝聚成形——先是纤细的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是一个完整的半透明人影，从背后环抱住周婷。
林小雨。
她的样子比周默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全身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湿漉漉的长发垂在周婷肩上。她贴着周婷的耳朵，似乎在低语什么，然后抬头看向赵明，漆黑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鬼...鬼啊！矮个子黑衣人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高个子也吓得后退几步，手枪对准林小雨，但手抖得厉害。老板...这...这是什么？
赵明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水...水鬼新娘...
周默趁机冲向周婷，但赵明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是你！你把她引来的！
林小雨的身影完全显现出来，她松开周婷，飘向赵明。仓库里的温度骤降，周默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更诡异的是，仓库各处开始渗水，天花板、墙壁、地面...无数水滴汇聚成细流，向中心聚集。
赵...明...林小雨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轻柔的调子，而是带着无数回音，像是许多声音的混合，你...记得...我...
赵明松开周默，踉跄后退：滚开！你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年了！
林小雨继续逼近，那些汇聚的水流在她周围旋转，形成一个水涡。你...推我...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水...好冷...好黑...
高个子黑衣人终于崩溃了，对着林小雨连开三枪。子弹穿过她的身体，打入后面的木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林小雨转头看向他，抬起手，一道水柱突然从地面喷起，将黑衣人冲翻在地，手枪滑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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