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捏着铁戒的手指节发白,转身时靴底在青石上刮出半道血痕。陈凡没看他,只把药瓶塞进怀里,指尖蹭过肩头那片金纹——皮肉底下像是埋了根烧红的针,一跳一跳地烫。
他转身回柴房,顺手把铁剑靠在门后。陶罐里的灵兔耳朵一抖,没叫,也没窜出来。
天彻底黑了。
杂役房的灯一盏盏灭,演武场巡夜的铜铃响到三更就停了。陈凡盘坐在密室中央,掌心贴着青铜鼎底。三日前从库房暗格翻出的二十枚血煞教令牌,此刻正压在鼎腹内侧,像二十颗凝固的血块。
鼎身渗出的蚀魂粉气味越来越浓,混着铜锈往鼻子里钻。他闭眼,神识沉进灵魂空间。金雾翻涌,残碑上的血痕突然抽搐,浮出一行字:**蚀魂蚀骨,反向淬脉**。
他睁眼,从空间取出那颗改造过的九叶兰丹药。丹体表面,吴坤的符文早已褪尽,只余下血丝般的纹路,像活物般在药丸上缓缓蠕动。他咬破指尖,滴了滴血上去。血珠滚了半圈,突然被丹药吸进去,整颗药丸“嗡”地一震,表面浮出一层淡金膜。
“成了。”
他把丹药按进右肩金纹深处。皮肉一紧,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进经脉。痛感炸开的瞬间,他已出剑。
剑气劈在石壁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石屑飞溅。可他自己知道——这一剑还是歪了。真气卡在肩井穴,没走任脉,反倒冲上了督脉末端。他闷哼一声,剑尖点地,撑住身体。
空间里的符文动了。
一道枯瘦的虚影从金雾中浮现,手指一勾,剑谱残页在空中展开。第七行那句“沉肩引气,任脉为引”泛起血光,虚影的手指顺着经脉路线划下,直指他右肩。
陈凡喘了口气,重新站直。
他把铁剑横在胸前,左手按住右肩,硬生生将真气从督脉拽回。肌肉抽搐,像是有刀在里头绞。他不管,一遍遍重复——沉肩,引气,走任脉。
第五次出剑时,剑气终于稳了。
石壁上那道裂痕加深了半寸,边缘整齐,像是被利刃削过。
他没停。
一剑接一剑,剑气在密室里来回激荡。每劈一次,肩头金纹就亮一分,真气流转也顺一分。可越到后来,经脉越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他知道,这是断脉散的药力在体内化开,压制痛感的同时,也在阻塞经络。
“再来。”
他从空间取出灵兔,轻轻放进青铜鼎。小家伙四脚一沾鼎底,耳朵就竖了起来,金瞳里映出密室四壁的剑痕。它不动,只微微仰头,鼻尖朝上。
鼎内蚀魂粉的气味突然一滞。
灵气开始打旋,从四面八方往鼎口聚拢,形成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陈凡深吸一口气,神识沉入空间,将时间流速推到百倍。
一瞬间,世界变了。
空气像凝固的胶,剑尖划过,发出“嗡——”的长鸣。他能看清每一缕真气的走向,能预判剑气三寸后会撞上哪道石缝。空间里的符文疯狂闪烁,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和铁剑裹在中间。
老者虚影再度浮现,声音拉得极长:“第七式——星陨!”
陈凡右臂一震,真气从丹田炸出,顺着任脉一路冲上肩井。剧痛如潮水涌来,可他咬着牙,剑势不减。铁剑斜劈而下,剑气凝成一线,直刺石壁。
“轰!”
整面墙炸开蛛网状裂痕,碎石飞溅。可剑气只进了三寸,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像是撞上了一层铜墙。
“还不够。”
他收剑,调息。
灵兔在鼎中轻轻一跃,前爪搭在鼎沿,金瞳直视他。陈凡明白它的意思——再快一点,再狠一点。
他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精血,弹进空间。金雾翻腾,时间流速再度提升。他能感觉到,密室的灵气浓度已经到了临界点,再这么耗下去,空间随时可能坍塌。
可他没退。
一剑,两剑,三剑……
第一百零七次挥剑时,真气终于顺了。剑气如龙,直贯石壁,裂痕深达五寸。可就在他准备收势时,右臂经脉突然一抽——断脉散的药力反噬了。
真气淤塞,剑势一滞。
老者虚影猛地抬手,指向他肩头:“导气纹!刻!”
陈凡反手抽出铁剑,剑尖对准右臂外侧,顺着经脉走向,一寸寸划下。皮开肉绽,血顺着剑痕流,可他不管。每划一道,就从空间取出蚀魂粉,混着九叶兰汁液抹进伤口。腐蚀感瞬间炸开,疼得他额头冒汗,可经脉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打通了。
第八道纹路刻完,他猛地抬头。
剑谱残页在空中翻动,第八式“破军”的起手式缓缓浮现。可他没看,只把灵兔从鼎中抱出,轻轻放回陶罐。
“够了。”
他收剑入鞘,盘膝坐下。
蚀魂粉与九叶兰的药力在体内循环,经脉里的淤塞一点点化开。肩头金纹缓缓沉入皮肉,像是蛰伏的蛇。他闭眼,感受着真气在经脉中流转的轨迹——稳,沉,利。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缕晨光从密室裂缝渗进来,照在青铜鼎上。鼎身的蚀魂粉痕迹与剑气刻痕交织成图,像是一幅古老的符阵。空间里的血珠剑谱突然一亮,投射出第八式的完整轨迹,可他没睁眼。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
密室四壁的裂痕开始收缩,地面的碎石缓缓漂浮,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整个空间发出低沉的嗡鸣,随后轰然坍塌,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肩头。
柴房外传来扫帚划地的声音,杂役开始洒水。
陈凡推开密室门,顺手把铁剑提起。剑身上的金纹已经暗了,可掌心一握,那股沉甸甸的锋锐感还在。
他走到窗前,从怀里掏出药瓶晃了晃。
瓶身符文完好,可内里的丹药早已不是执法堂特供。他拧开瓶盖,倒出一颗——表面泛着淡金,像是镀了层薄铁。
他把丹药放回瓶中,塞进袖口暗袋。
转身时,灵兔从陶罐探出头,金瞳盯着他,耳朵轻轻一抖。
陈凡摸了摸它的耳朵,低声说:“待着。”
他提起铁剑,走向门边。
手刚搭上门栓,肩头金纹突然一跳。他顿住,低头看向掌心——三日前残留的蚀魂粉痕迹,此刻正随着真气流动,化作一道淡金纹路,从手腕一路爬上小臂。
剑柄上的金纹同步亮起,映在地面,拉出一道三尺长的影子,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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