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站在断崖边,风从背后推着他的衣摆,像有人在暗处催他做决定。玉佩还在掌心,边缘微微发烫,不是因为星力,是因为刚才在星斗台底下摸到的那道刻痕——和血煞教祭坛上的符文走势一模一样。
他没再看山门一眼,转身往山下走。脚步比来时快,但稳,每一步都踩在石阶最实的地方。
外门住处是间旧屋,墙角堆着几块废弃的阵旗,门框歪斜,风吹得门板晃。他推门进去,反手关上,没点灯。屋里黑,可他不用看也能找到桌角那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颜色发暗,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大器物上硬掰下来的。
他把玉佩放在桌上,残片搁在旁边。
两样东西离得近了,青铜片突然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铁皮。他伸手按住,指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吸力,像是两块磁石要靠在一起。
他把这两样东西一起送进灵魂空间。
青石台中央,玉佩虚影悬浮,青铜片在旁缓缓旋转。星图亮起,金光顺着纹路扫过两者表面。推演开始。时间流速二十倍。
外界一呼一吸的工夫,里面已过去近半刻钟。星图不断比对,最终在玉佩右下角和青铜片左上缘之间划出一道连接线,纹路咬合度达到八成以上。残阵图也调了出来,三者叠加,原本断裂的星轨突然有了延续的可能。
他睁眼,盯着桌上的东西。
不是巧合。血煞教当年屠玄一门,不是为了灵脉,也不是为了报复,他们是在找这东西——星引令的另一半。
而幽冥殿,恐怕早就知道。
他盘膝坐下,闭眼传音:“孙胖子,出来。”
没动静。
他又传了一遍,加了点灵压。
片刻后,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条缝,孙胖子探进半个脑袋,脸上还沾着灰,像是刚从灶台边爬出来。
“你可算叫我了,”他压低声音,“我在山下蹲了一整天,腿都麻了。”
“说。”
“我扮成货郎,在黑风城西市转悠。血煞教的暗哨换了人,穿灰袍,袖口绣黑骨花。我听见他们提‘十五夜’,还有‘引星’,说要借月圆星力破禁。守门的那小子差点认出我,我塞了半块霉饼才混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过去。
陈凡接过,没看,直接扔进灵魂空间。
青石台上,纸条虚影展开,墨迹模糊,像是被水泡过。推演之力笼罩,字迹一点点还原——
“十五月圆,借星力破禁,血祭三百,踏平玄一门。”
他眼神一沉。
时间和星斗台的阵法激活节点完全重合。血煞教不是来报仇的,他们是来开阵的。三百人血祭,足够激活残阵的引星回路。而他们要接引的,恐怕不只是力量——是另一端的“通天路”。
他忽然想起赵无常死前说的话:“你以为……血煞教就这点本事?”
原来不是威胁,是提醒。
他把纸条烧了,灰烬落地。
“再去一趟。”他对孙胖子说。
“啊?”
“这次,打听他们收不收阴年生的童男童女,还有破阵用的符纸,是不是从幽冥殿来的。”
孙胖子瞪眼:“你怀疑他们真要搞血祭?”
“不是怀疑。”陈凡盯着桌上的青铜残片,“是确定。他们要的不是山门,是星引令的另一半。而他们以为我这里只有玉佩,不知道还有这个。”
孙胖子咽了口唾沫:“那要是他们真来了,咱们……能顶住?”
“不顶。”陈凡摇头,“要让他们自己走进来,再走不出去。”
他伸手,把青铜残片翻了个面。背面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尽头刻着半个莲花纹,几乎看不清。灵魂空间曾提示过,这纹路和某种远古封印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推演不出。
他现在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敌人以为自己在暗处,其实他早把路铺好了。
孙胖子走后,他取出十面黑色阵旗,码在墙角。这是从外门库房“借”来的,名义是演练新阵法。旗面刻的是基础三才阵纹,可只要稍改灵力走向,就能转成绝杀阵眼。
他把阵旗一一分解,抽出主纹,用灵力重刻。改的是触发机制——不靠阵师催动,而是靠星力共振自动激活。改完七面,天快亮了。
他停下,把残片和玉佩并排放在桌上。
两样东西离得越近,那种吸附感越强。尤其是玉佩,表面那层黑光开始泛红,像是被血浸过。
他忽然想到什么,闭眼调出星斗台残阵图,把“引星”路径单独提取,再和玉佩的信标频率比对。
星图旋转,金线交织。
结果出来:两者共振频率一致,误差不到一成。
也就是说,只要另一半星引令出现,哪怕在千里之外,玉佩也会感应到。而血煞教要激活阵法,必须携带另一半靠近星斗台。
他笑了。
他们想借月圆之夜星力最强时破禁,却不知道,那也是他设伏的最佳时机。
陈凡心中早有盘算,他改动的阵旗依靠星力共振自动激活,等血煞教携带另一半星引令靠近,阵旗触发形成绝杀阵,同时利用玉佩与另一半的感应,将敌人引入预设的陷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把改好的阵旗收进储物袋,又从床底拖出个木箱,打开,里面是三十块中品灵石。这是他攒了半年的月例,加上卖丹药换的,全押上了。
天亮后,他去了后山断崖。
铁蛋已经在那儿,蹲在岩石后面啃野果,见他来,咧嘴一笑,果核直接吐进草丛。
“叫的人呢?”陈凡问。
“都到了,在下面林子里。”铁蛋站起来,比了个手势,“十个,都是外门的,孙胖子挑的,信得过。”
陈凡点头,把储物袋递过去:“把这些灵石和阵旗,分三批,每天半夜往这儿运。就说练新阵法,别让巡山弟子看见。”
铁蛋接过,沉甸甸的,咧嘴:“要打架?”
“要请客。”陈凡说,“客人来了,得有席面。”
铁蛋嘿嘿笑,扛起袋子就走。
陈凡没动,站在崖边,望着星斗台的方向。晨雾还没散,台子藏在云里,只露出一角轮廓。
他闭眼,灵魂空间开启。
青石台上,残阵图缓缓旋转,玉佩和青铜残片并列,星图不断推演两者的拼合可能。突然,玉佩边缘闪过一道血光,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睁眼。
风停了。
树叶不动,连远处的鸟叫都断了。
他低头看玉佩。
表面那层黑光,正在往红色转。
不是因为星力。
是因为——另一半,动了。
他把玉佩攥紧,指节发白。
十五月圆夜,还有十二天。
他转身下山,脚步比来时更稳。
走到半路,孙胖子从林子里窜出来,脸色发白,手里攥着一张黄纸。
“出事了。”他喘着气,“血煞教已经开始收人了。三个村子,每村抓十个八岁男孩,阴年阴月生的。还有,幽冥殿送了批符纸,上面印的是‘引魂’纹,和咱们在祭坛底下见过的一样。”
陈凡接过黄纸,看了一眼。
符纸上的纹路,和青铜残片背面的莲花纹,走势一致。
他把纸揉成团,捏碎。
“他们要的不是阵法完整。”他低声说,“是用血祭唤醒另一半星引令。”
孙胖子听得发毛:“那……咱们还设伏吗?”
“设。”陈凡抬头,看着山门方向,“但他们得知道,谁才是猎人。”
他传音铁蛋:“今晚加运一批,阵旗全部到位。另外,找人盯着星斗台,只要有人靠近,立刻报我。”
孙胖子还想问,陈凡已经走了。
他没回屋,直奔外门演武场。
角落里堆着几块废弃的石桩,他挑了最粗的一根,一拳砸下去。
石桩裂开,断面平整。
他蹲下,手指在裂缝上划过,沾了点石粉,送进灵魂空间。
青石台推演启动,石粉成分分析——含微量星陨铁。
他站起身,把断桩踢到一边。
星斗台是星陨铁造的,而这石桩,是当年修山门时剩下的边角料。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战甲会认他为主。
不是因为他是谁。
是因为他身上,有能激活星引令的东西。
而血煞教,从来就没找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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