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气顺着血脉往里钻,陈凡猛地咬牙,左手一翻,整只手掌狠狠按进眉心。灵魂空间瞬间震荡,青莲树的根须像是察觉到危机,自发从混沌中抽出数条,缠住那股乱窜的紫芒,硬生生将它拽离经脉。
手背上的焦痕还在冒烟,皮肉翻卷,露出底下泛青的筋络。他没管伤处,全部神识都压在识海中央——芥子空间正剧烈起伏,像被风吹动的水膜,边缘已有细微裂纹蔓延。
剑灵的残影蜷缩在光膜深处,胸口那缕紫光忽明忽暗,原本平稳的气息又开始紊乱。一道道黑丝从它体内渗出,像是从骨髓里爬出来的虫,顺着混沌气游走,竟在空间壁面上留下浅浅划痕。
“不是雷法的问题……”陈凡心头一沉,“是它自己在反噬。”
他立刻切断与青冥剑的灵力连接。剑身嗡鸣陡然拔高,紫芒炸开,几乎要冲破芥子空间的封锁。他冷喝一声,逼出一滴精血甩进空间,血珠落地即燃,化作一圈红纹将残影牢牢锁住。
光膜终于稳了下来。
他喘了口气,右手缓缓松开剑柄。青冥剑被他反手插进石缝,剑鞘裂痕还在微微张合,像是喘息的嘴。
“你到底沾了多少东西?”他盯着那道裂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神识沉入灵魂空间,推演模型自动调出。刚才那股紫芒的流转轨迹被一帧帧回放,速度慢到能看清每一丝能量的走向。起初是纯粹的雷气,可到了剑身中段,颜色开始发浊,夹杂着几缕灰黑的残流,像淤塞在河道里的腐叶。
他放大那段区域。
残流呈螺旋状缠绕剑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节点,像是打结的绳扣。每个节点内部都藏着一丝极微弱的波动——不是灵气,也不是魂力,而是某种执念的残留,带着血腥味的怨意。
“亡魂的执念?”他眯起眼,“不止一个……是一整批。”
难怪当初地宫阵法暴动时,剑灵会受创如此之重。那不是单纯的乱流冲击,而是无数残魂趁机钻进了剑体,附着在煞气之上,成了寄生的毒瘤。
现在《紫霄雷法》的气息一动,纯阳雷性外放,立刻激起了这些阴邪之物的反抗。它们在剑内乱冲,逼得剑灵无法掌控主权,这才导致暴走。
他收回神识,低头看向膝上的竹简。焦黑的表面还残留着血迹,地图轮廓已经淡去,但山脉与深渊的线条仍隐约可见。他指尖划过中心那点紫光,确认方位没变。
雷劫谷。
百里之外,终南山最深处的一处断崖谷地。传说那里常年雷云不散,每到子午时分,天雷自云中劈落,击打谷底一块黑石,声响如战鼓。早年有修士想借雷势淬体,结果九死一生,后来便成了禁地。
可也正是这种地方,才聚得最纯粹的天雷罡气。
“要洗剑……只能去那儿。”
他指尖一顿,忽然想到什么。神识再次探入灵魂空间,调出《紫霄雷法》的推演进度。第一重的雷纹走向已经理清,凝雷种、筑雷基,确实不依赖混沌体。而最关键的是,这门功法自带“涤邪”特性,越是凶煞之物,越容易被雷气焚尽。
只要能把青冥剑带进雷劫谷,引下天雷,未必不能一试。
可问题来了——现在的剑,连封印都压不住,真到了雷云底下,万一彻底失控,别说洗剑,恐怕他自己都会被反噬的煞气撕碎。
他抬头看向插在地上的青冥剑。
剑鞘裂痕又深了些,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黑气从缝隙里渗出,在空中扭动了一下,随即被混沌气卷走。他眼神一冷,左手结印,青莲根须再度探出,将整把剑连鞘裹进一层淡金色的光茧中。
芥子空间轻微震了震。
剑灵的意识终于有了一丝回应。
“主……人……”
断断续续,像是从井底传来。
“天雷……洗剑……不然……它会杀你……”
话没说完,光膜又是一颤,残影猛地一抽,紫光骤然黯淡,重新陷入沉寂。
陈凡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吓唬。一把被煞气侵蚀的神兵,一旦彻底失控,第一个死的就是主人。它不会认人,只会凭着本能吞噬一切能吞噬的东西——包括他的血、他的魂、他的命。
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背上的伤还没好,刚才强行调动灵魂空间,牵动了旧伤,肋下一阵阵发紧。他没管这些,弯腰拔出青冥剑,反手甩到背后,用布条缠紧。
剑一离地,裂痕里立刻渗出更多黑气,但被光茧压着,只能在布条缝隙间游走。他系紧最后一道结,抬手拍了拍剑柄。
“你想杀人,还是想被炼成废铁?”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意。
剑身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挣扎。
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秘阁外走去。石门早已坍塌,碎石堆成斜坡。他踩着断砖跨出去,外面天色灰蒙,云层压得很低,风里带着湿气。
百里路不算远,以他的脚程,半天就能到。但问题是,这一路上,青冥剑能不能撑住。
刚走出地宫废墟,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他猛地顿步。
布条缠着的剑鞘剧烈一震,一道黑气裹着紫芒猛然冲出,啪地炸在旁边的石柱上。整根石柱瞬间裂开,碎石飞溅,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从底部直劈至顶。
陈凡缓缓转头。
那道煞气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挑衅。它没再攻击,而是缓缓缩回剑鞘裂口,消失不见。
他盯着那道裂痕,眼神沉了下来。
“看来你是真不想安生。”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丝混沌气,淡得几乎透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凝滞感。这是灵魂空间进化后才有的力量,能短暂压制不稳的能量流。
他将混沌气缓缓缠上剑身。
紫芒挣扎了一下,黑气试图冲出,可混沌气像一层看不见的膜,死死贴在剑鞘表面,将所有异动压了回去。
剑终于安静了。
他收回手,迈步向前。脚步不快,却很稳。风卷起衣角,背后的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布条下的裂痕偶尔闪过一丝微光,又被混沌气压下。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他一路穿林而行,尽量避开空旷地带。青冥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躁动一次,有时是一道煞气冲出,有时是剑柄自行转动,像是想挣脱束缚。每次他都及时用混沌气压制,不多不少,刚好够维持平衡。
中途他在一处山涧停下。
溪水清冽,他蹲下身,用冷水洗了下手背的伤。焦黑的皮肉被泡得发白,露出底下新生的粉红组织。这伤来得快,恢复得也快,全靠灵魂空间里的灵泉滋养。他没多看,擦干手后,又往布条上加了一道混沌气封印。
站起来时,远处天际闪过一道银光。
雷劫谷的方向。
云层比刚才更低了,隐隐能听见沉闷的轰鸣,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鼓声。他知道,那是天雷在云中酝酿的声音。
还剩三十里。
他继续走。
天色渐暗,山路越发陡峭。前方出现一道断崖,木桥早已腐朽,只剩几根铁索悬在半空。他抓着铁索过崖,走到一半,背后青冥剑突然剧烈一震。
他心头一紧,刚要回头,一道紫黑色的剑气猛地从鞘中激射而出,直劈向铁索连接处的石墩。
轰!
石墩炸裂,铁索崩断,半截木桥砸进深谷,激起一片尘土。
陈凡站在残存的铁索上,身形未动。
他缓缓转头,看向背后的剑。
布条已经被撑开一道口子,裂痕扩大了一倍,黑气在剑身周围形成一层薄雾,紫芒在雾中跳动,像是一双睁开的眼睛。
他没说话。
只是抬起手,将最后一丝混沌气灌入剑鞘。
金光一闪,封印重新闭合。
他迈步,踏上对岸。
风更大了。
他抬眼看向远处。翻涌的云层下,一道峡谷深不见底,雷声不断从谷中传出,越来越响。
他握紧剑柄,脚步加快。
就在他即将踏入谷口时,背后布条突然崩裂。
一道煞气冲天而起,直刺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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