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早就停了,天边裂开一道口子,光斜着照下来,落在陈凡身上。他仍坐在引雷碑旁,膝盖上横着青冥剑,手指还贴在剑脊上,指尖微微发烫。
那道裂痕还在。
他没动,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察觉到一丝异样——头顶残存的雷意并未彻底散去,云层边缘还游走着细弱的紫电,像即将熄灭的火苗。这些雷气若换作从前,只会自然溃散,可现在,它们竟隐隐朝着青冥剑的方向偏移,仿佛被什么牵引着。
他闭了闭眼,神识沉入灵魂空间。
混沌雾气中,青莲树静静立着,七片莲瓣微光流转,第三片边缘那点未熄的微光仍在闪烁。树根下的裂缝也还在,形状蜿蜒,和剑脊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此刻,整株树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躁动,叶片轻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最后一道雷……还没落。”
他睁开眼,掌心压紧剑身,低声自语:“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落下,他双手缓缓抬起,将青冥剑举至胸前。剑尖微扬,不指向天,也不指向地,而是斜斜悬在半空,像一根静止的针。
他开始运转《紫霄雷法》,但不是为了引雷入体,而是反向催动——以剑为媒,以神识为线,反过来勾连天地间残余的雷源。
起初毫无反应。那几缕紫电在云层边缘飘忽,迟迟不肯凝聚。他知道,这是天雷将尽的征兆,威能已衰,不再具备劈开虚空的气势,若再等片刻,便会自行消散。
不能等。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脊上。血珠顺着裂痕滑落,竟没有滴下,而是被剑体缓缓吸了进去。几乎同时,青冥剑轻轻一震,剑身泛起一层极淡的紫芒。
那一瞬,天上的雷丝动了。
像被唤醒的蛇,猛地窜动,汇聚成一道细瘦的雷柱,从云缝中直劈而下!
陈凡瞳孔一缩,低喝:“进!”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引导雷流灌体,而是将整把剑迎着雷柱推了上去。紫雷击中剑身的刹那,他神识猛震,灵魂空间瞬间开启,混沌雾气翻涌如潮,青莲树根须自动舒展,七片莲瓣齐齐张开,像一张无形的大口,对着那道自外界涌入的雷流猛然一吸!
轰!
灵魂空间剧烈震荡。那道雷虽弱,可终究是天劫余威,带着法则雏形,岂是寻常空间能轻易容纳?混沌气疯狂翻滚,边界处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
青莲树剧烈摇晃,叶片噼啪作响,根须死死缠住那团暴烈的雷源,不让它乱窜。陈凡盘坐现实,身体僵直,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渗出血丝。他死死守住神识,不敢有半分松懈。
“撑住……再撑一下……”
他一边稳住空间,一边调动青莲树释放混沌气,一圈圈裹住雷团,压缩、凝练。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终于,在不知第几次冲击后,那团狂暴的雷源被硬生生压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晶莹碎片。
紫中透金,静静悬浮在青莲树上方。
法则碎片,成了。
外界风雨全歇,山谷重归寂静。唯有陈凡呼吸沉重,胸口起伏不定。他缓缓收回手,青冥剑落回膝上,剑身温润,再无躁动。
但他没停下。
他重新闭眼,神识再次沉入灵魂空间,双手虚托,将那枚雷霆法则碎片缓缓推向青莲树顶端。树干微微震颤,叶片卷曲,显然本能地抗拒这股刚烈之力。混沌本源与雷霆属性天生相冲,强行融合,无异于自毁根基。
可他不能退。
他想起三生石影里那个跪在废墟中的自己,想起紫凝最后一次看他时的眼神——不是恨,是失望。
“这一世,我不想再被人救。”他声音很轻,却像铁打的一样,“我要做那个劈开命运的人。”
话落,他猛然发力,将法则碎片狠狠刺入树干中心!
“嗤——!”
一声闷响,像是热铁扎进冰水。整株青莲树剧烈抽搐,雷光与混沌气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树皮龟裂,金色汁液顺着裂缝流出,又被雷火烧成白烟。陈凡现实中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引雷碑上,星星点点。
痛,钻心剜骨。
可他没松手。
他死死盯着那棵树,神识如锁链般缠绕碎片,一点一点把它往深处推。雷纹开始从伤口蔓延,像血管一样爬满树干,又顺着枝条延伸至每一片叶子。起初是排斥,后来竟慢慢稳定下来,雷光与金光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脉络。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停止。
青莲树恢复平静,树身布满雷纹,像刻上了新的经络。七片莲瓣轻轻旋转,每一片都浮现出细小的符文,隐约组成一个“雷”字。
成了。
他缓缓退出灵魂空间,睁开眼。
眸底闪过一丝紫电,转瞬即逝。
他低头看向膝上的青冥剑,伸手抚过剑脊。那道裂痕还在,但温度变了,不再是灼烫或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熟悉的律动,像心跳,又像呼吸。
他忽然笑了下。
然后重新盘腿,摆正姿势,运转最基础的炼体法门,引导灵气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与此同时,灵魂空间内,青莲树上的雷纹悄然亮起,一股极细微的电流自树根升起,顺着神识通道流入现实躯体。
他皮肤微微一麻,气血瞬间加速,经脉像是被无数细针轻轻刮过,酥胀中带着畅快。这不是雷劫那种撕裂般的痛,而是实实在在的淬炼感。
“在里面练一天,抵得上外界十天。”他喃喃道,“现在,不止十倍了。”
他闭上眼,继续修炼。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谷里再无动静。阳光逐渐明亮,照在他身上,影子缩成一团。
忽然,他眉头一动。
灵魂空间中,青莲树轻轻晃了一下,一片带雷纹的叶子无声飘落,落在那道尚未完全熄灭的第三片莲瓣上。
微光一闪。
花瓣深处,雾气再度翻涌,祭坛轮廓若隐若现。石碑上的“三生”二字还未完全显现,可这一次,碑前只站着一个人。
是他。
独自一人,背对石碑,面向虚空。
他站在那里,手中无剑。
可脚下影子里,却映出一把剑的形状——剑尖朝上,像是刚刚刺入地面。
陈凡的身体微微一颤,现实中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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