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停下脚步,抬起脸,面具后的双眼幽深如井。
“我说过……”声音沙哑,“中三天的魔主……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落,通道两侧的石壁猛地一震,几道黑影从暗处闪出,迅速围成半圆。他们穿着残破的血色长袍,袖口绣着扭曲的骷髅纹,脚下的石板被踩得裂开细缝。为首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枯瘦的脸,眉心有一道暗红疤痕,像是用烧红的铁条烙出来的。
陈凡一眼就认出了他。
血煞教残余长老,当年在玄一门后山屠戮弟子时,这人站在赵无常身后狂笑,一脚踢碎了林青竹的碧玉平安扣。后来血煞教覆灭,此人不知所踪,没想到竟藏在这归墟通道里苟活至今。
他手里攥着一面幡旗,旗面漆黑如墨,边缘却泛着暗红血光,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面孔在布料上挣扎蠕动。那是血煞教的本命血幡,曾被陈凡亲手毁去。如今重新炼制,显然是用了极阴之法,将亡魂强行拘禁其中。
“你倒是活得够久。”陈凡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刮过石壁。
那长老咧嘴一笑,牙缝里渗着黑血:“你以为杀了个瘸腿老魔就完了?血煞教的根,从来就没断过。”
他双手一扬,血幡迎风展开,顿时一股腥臭扑面而来。那些被困的怨魂发出无声嘶吼,化作一道血雾直冲陈凡面门。更诡异的是,血雾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墨尘临死前的模样,胸口插着断剑,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陈凡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是假的。可那一瞬间,喉咙还是发紧,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想用死人乱我心神?”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灵魂空间里的混沌气缓缓流转,一圈圈荡开,如同钟声震荡识海。再睁眼时,眼神已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初心不改。”他低声说了一句,右手握紧青冥剑。
剑身微震,龙纹自下而上亮起,紫光顺着纹路蔓延,整把剑仿佛活了过来。
那长老脸色一变,急忙催动血幡,更多怨魂涌出,凝聚成一只巨手抓向陈凡天灵盖。与此同时,四周的黑袍人同时出手,掌心喷出黑色毒焰,封锁前后退路。
陈凡没动。
就在那巨手即将触顶的刹那,他手腕一翻,剑尖斜指地面。
“轰!”
一道紫色雷龙自剑锋炸出,呈环形暴冲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雷龙张口咆哮,所过之处,黑焰熄灭,人影崩解,连那血雾凝成的巨手也被一口咬碎。
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三名黑袍人当场炸成血雾。
血幡剧烈抖动,发出刺耳尖鸣,像是承受不住雷劲冲击。那长老怒吼一声,双指并拢划过掌心,鲜血洒在幡面上,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
血幡猛然膨胀,所有怨魂汇聚一处,竟在空中拼出一个完整的人形——依旧是墨尘的样子,但双眼空洞,嘴角僵硬上扬。
“陈凡……救我……”那幻影张嘴,声音竟与真的一模一样。
通道内温度骤降,空气仿佛凝固。
陈凡站在原地,呼吸平稳,可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那张脸,一寸一寸看过去。
然后,他抬起了剑。
“你不是他。”他说,“你也配冒充他?”
话音未落,剑已斩出。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简单的直劈,可速度却快到撕裂空气。青冥剑上的龙纹彻底亮起,雷劲灌注剑身,整条通道都被紫光填满。
雷龙再现,这次是实体般的存在,从剑尖咆哮而出,一口将那幻影吞下。只听一声凄厉哀嚎,墨尘的虚影炸成碎片,连带血幡本身也从中裂开,化作灰烬飘散。
那长老踉跄后退,满脸不敢置信:“不可能!这可是用九百亡魂祭炼的血魂引!你怎么可能……”
陈凡一步踏出,身影瞬间逼近。
他左手掐住对方咽喉,直接将人提离地面。那长老拼命挣扎,双脚乱蹬,指甲抓向陈凡手臂,却被一层淡淡雷光弹开。
“你还记得那天吗?”陈凡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玄一门的台阶上,有个姑娘抱着剑站着,你当着她的面,把一块玉佩踩成了粉末。”
那长老喉咙咯咯作响,脸上闪过一丝惧意。
“她求你放过她师妹,你说——‘废物的东西,不配留’。”
陈凡手上一紧,咔的一声,颈骨断裂。
但他没让这人立刻断气。
他将人甩在地上,一脚踩住胸口,俯身捡起地上残留的半截血幡碎片。那上面还沾着墨尘小指的血迹。
“你拿他的手指当战利品?”陈凡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那长老咳出血沫,瞪着眼不说话。
“他说,‘别让陈凡知道,免得他杀人太多,遭天谴’。”陈凡蹲下身,把碎片贴在他脸上,“现在,我来了。”
说完,他抽出青冥剑,剑尖点地,轻轻一挑。
一道雷弧自剑尖迸发,顺着地面窜入那长老体内。那人全身抽搐,皮肤下浮现蛛网般的紫纹,五官扭曲,眼球凸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十息之后,尸体瘫软下去,连神魂都被雷劲绞得粉碎。
陈凡站起身,扫了一眼四周。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焦黑残尸,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血幡彻底化为灰烬,随风飘散。通道恢复寂静,只有石壁上的星图还在缓慢闪烁。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冥剑。
剑身依旧明亮,但龙纹连接处那道细微裂痕还在。刚才那一击耗力不小,剑灵虽未言语,可剑体温感明显比之前沉了几分。
“你还撑得住?”他在心里问。
剑没回答,只是轻轻颤了一下,像是点头。
陈凡收剑入鞘,转身继续往前走。
脚步落在石板上,发出轻微回响。越往深处,空气越冷,呼吸时能看见白气。通道依旧狭窄,两侧星图排列更加密集,有些地方甚至重叠在一起,像是某种阵法的运行轨迹。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刚才那一战看似轻松,实则并不简单。血幡中的怨魂带有蚀神之力,若非他心境已至“舍执而成全”,稍有动摇就会被幻象拖入识海深渊。而且那长老显然早有准备,在通道里布下了隐秘禁制,若非灵魂空间自动映照出路,他也可能误入陷阱。
“看来归墟深处,不止有过去的痕迹。”他心想,“还有人想借这些痕迹,做些不该做的事。”
前方出现一个拐角。
刚转过去,脚下突然一滑。
低头一看,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黏稠得像凝固的血。他蹲下身,用指尖蘸了一点,凑近鼻尖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反而有种腐烂草药的气息。
这不是血。
更像是某种炼尸术残留的药汁。
他皱眉起身,正要迈步,忽然察觉不对。
身后没有脚步声。
可他清楚记得,刚才走过的地方,每一步都会产生回音。而现在,无论他怎么走,身后都一片死寂,仿佛那段通道凭空消失了。
他停下,缓缓回头。
通道依旧昏暗,星图静静闪烁。可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左侧石壁上的一块砖,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那块砖的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也不规则,像是被人临时补上去的。而现在,它正在极其缓慢地向外凸起,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推。
陈凡没动。
他站在原地,右手悄然按在剑柄上。
三息之后,那块砖“啪”地一声弹飞出来,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手从墙洞里伸了出来,五指扭曲,指甲乌黑,直抓向他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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