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把最后一根木头码进屋角,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他站在门口往院外看了眼,王铁山的身影早就没了,可那股子阴沉的劲儿还压在空气里,像雨前的闷雷。他没动,手指在斧柄上轻轻蹭了下,掌心那层茧子已经磨得发硬,劈了五十根,手没破,汗也没停。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那道纹路还热着,不是灼烧,是种往里钻的暖,像有根线连着骨头。他没去碰,只是把斧头靠回墙边,转身进屋,把门拉上。
屋里光线暗,只有窗缝漏进一道斜光,照在那本《基础炼丹入门》的封皮上。他没去拿书,而是盘膝坐到床板上,闭眼,呼吸慢慢沉下去。意识一滑,进了灵魂空间。
青铜密室还在,四壁的符文微微发亮,灵气浓得能压进肺里。小鼎悬浮在中央,安静,不再滴水,铜片躺在鼎底,纹路隐没。他没管这些,抬手一招,屋外剩下的五十根山榆木一根根从现实消失,全进了空间。
他拎起斧头,站到木堆前。
时间流速十倍,外面一眨眼,里面已过去十息。他没急着劈,而是把《玄铁掌》的发力节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是照搬,是拆开,把掌力的起、转、落三段分别对应到劈柴的举斧、下落、收势。掌力讲究穿透,斧头讲究顺纹,两者一合,省力,还不震手。
第一斧落下,木头裂开,断面平整。
第二斧,第三斧,他找到了节奏。每一斧都顺着木纹走势切入,不偏不倚,斧刃下去的声音像是剪布,利落。木屑飞起来,在密室里打着旋,落得满地都是。
他没停,一根接一根。五十根木头,按外门弟子的正常速度,得干到天黑。可在这儿,十倍时间流速下,他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外界时间,就劈完了。
柴段堆成小山,长短一致,断面光洁,连木屑的分布都均匀。他把斧头放下,伸手抹了把脸,汗水是热的,呼吸有点重,但经脉里那股胀痛感没了。第十层功法运转顺畅,灵力在肺经末端转了个小漩,吸了口空间里的灵气,稳住了。
他睁开眼,回到现实。
屋里还是那样子,光还是那道斜光,他站起身,走出去,把第一根劈好的柴段从空间取出来,放在院中空地上。
然后第二根。
第三根。
他搬得不快,动作带着点疲惫的迟滞,额角的汗还在往下淌,呼吸也刻意拉长了些。他知道王铁山可能回来,所以不能太快,不能太干净,得像个刚干完重活的人。
可再慢,也慢不过五十根柴已经堆成垛的速度。
他一根根搬,一根根码,动作平稳,不急不躁。等到第七十根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他没抬头。
王铁山从墙角转出来,脸色阴得能滴水。他站在院门口,盯着陈凡的背影,看了好几息,才迈步进来。
“还没完?”他声音压着,像是不信。
陈凡没回头,放下手里那根柴,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快了。”
王铁山眯眼,走到柴垛边,蹲下身,一根根看。断面齐整,长短一致,连劈口的角度都一样。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的是木头被利刃切断后的光滑感,不是砸出来的毛糙。
他抬头:“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您走后。”陈凡说。
“五十根,半个时辰?”王铁山声音低了,却更沉,“你当我是傻的?通脉境三层都未必劈这么快。”
陈凡没解释,只是弯腰,搬起第八十根柴,走过去,码进垛里。
王铁山站起身,绕到他身后,盯着他的手。那手不大,指节粗,掌心有茧,但劈了这么久,居然没红,没破,连抖都没抖一下。
“你藏了东西。”他突然说,“还是用了什么法子?”
陈凡停下,转身看他:“您搜过我,没找到东西。现在又说藏了法子,那您说,我藏哪儿了?”
王铁山盯着他,眼神像刀子,想在他脸上剜出点破绽来。可陈凡站着,手垂着,眼神平静,像是在等一句“好了”。
“柴不合格。”他终于开口,声音硬,“太齐,不像人劈的。重劈。”
陈凡没动。
“怎么?不服?”王铁山往前一步,通脉境的威压又压下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执法堂,说你用了禁术?”
陈凡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不是讥讽,也不是怕,就是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回柴房。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书,翻开,递过去。
王铁山愣了下,没接。
陈凡把书举到他眼前,指着中间一页:“血藤加三钱,药效增三倍。这字,您认得吧?”
王铁山瞳孔一缩。
那字迹,是他三十年前在账本上记的,后来本子烧了,方子也断了。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他猛地想起赵虎那一掌——力道古怪,不像是外门教的。再想起吴坤那本突然送出的书,还有那晚柴房的异动……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小子,不是在劈柴,是在一层层剥他的皮。
“您要是觉得我这柴不合格,”陈凡把书合上,塞回怀里,“那这书里的方子,您也得认是假的。”
王铁山没说话。
风从院外吹进来,卷着木屑打转。他盯着陈凡,想说点狠话,想再压他一头,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一百根,根根劈断。”陈凡说,“您说的,现在,都在这儿。”
他说完,转身进屋,把门关上。
王铁山站在原地,手攥着衣角,指节发白。他低头又看了眼柴垛,整整齐齐,像用尺子量过。他忽然觉得这地方不能待了,像是踩在冰上,底下有东西要破出来。
他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更快,几乎是逃。
屋里,陈凡靠在门后,没动。他听着王铁山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左臂那道纹路又热了一下,但这次,没再往下走。
他走到床边,把《基础炼丹入门》拿出来,翻开最后一页。
那行新字还在:
“血藤不可久焙,火过则毒生。”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窗外,天光偏西,斜照进来的光移到了墙角。他没合上书,而是把它放在枕边,躺下去,闭上眼。
意识再次沉入灵魂空间。
青铜密室里,小鼎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鼎底的铜片,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撑开。裂纹边缘,隐约透出一点暗红的光,像血,又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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