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丝店的香气还没散尽,李爷就拽着陈默往镇西头走。“别光顾着吃,有个地方你必须得去。”他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蓝布褂子的下摆被风掀起,“老张头说,陈家老宅还剩个门楼子没塌,当年陈砚避祸前,在门楼下埋过东西。”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饵丝,本想带回客栈当晚饭)差点脱手。“埋了东西?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李爷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但老张头他爹见过,说当年陈砚抱着个铜匣往门楼下钻,第二天就带着家人进山了。那铜匣看着沉甸甸的,说不定就是手札里提过的‘传家物’。”
林夏和小张赶紧跟上,阳光穿过镇口的老槐树,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串没穿好的珠子。“李爷,您怎么不早说?”小张举着相机,镜头对着路边斑驳的土墙,“要是真有铜匣,说不定里面有完整的手札。”
“早说你能好好吃饵丝?”李爷哼了一声,拐进一条窄巷,“这巷子叫‘陈家巷’,以前住的都是陈家本家,后来匪患闹得凶,人就渐渐走光了。”
巷子深处果然立着个残破的门楼,青砖已经变成灰黑色,飞檐上的瑞兽缺了条腿,门楣上“耕读传家”的匾额裂了道缝,被风刮得吱呀响。墙根处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几只麻雀在瓦砾堆里啄食,见了人也不躲。
“就是这儿了。”李爷蹲下身,扒开蒿草,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老张头说,当年陈砚就蹲在这块石头前,用洛阳铲往地下钻。”
陈默放下油纸包,和李爷一起搬石板。石板不算重,两人一使劲就挪开了,下面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直径约有碗口大,边缘的土还带着点湿润的光泽,不像常年暴露在外的样子。
“这洞是后来被人挖开过?”林夏皱起眉,指尖碰了碰洞口的土,“你看这土的颜色,比周围的浅,像是近几年才翻动过。”
李爷掏出罗盘,指针在洞口上方疯狂打转:“不对劲,这下面有‘活气’,不是死物。”他从背包里摸出根细麻绳,系上块石头往下放,绳子放了约莫三尺,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有东西!”小张吓得后退半步,“是蛇吗?”
陈默按住他:“别慌。”他接过麻绳,慢慢往上拉,绳子那头绑着的不是石头,而是个锈迹斑斑的铜环,环上缠着半块破烂的红布。
“是铜匣的锁扣!”李爷眼睛一亮,“看来有人把铜匣挖走了,但锁扣被扯下来了。”
陈默蹲在洞口边,用手指捻起一把土,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机油味,不是山里的土腥气。”他又摸了摸洞口边缘,“这挖洞的工具很锋利,边缘很整齐,不像是用洛阳铲挖的,倒像是……电钻。”
“电钻?”老周(他在客栈休息了半天,感觉好些了,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拄着拐杖走过来,“那就是说,最近有人来过?会不会是刀疤那帮人的同伙?”
李爷没说话,只是盯着门楼上的匾额。他突然爬上半塌的台阶,伸手在匾额后面摸了摸,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这是……”他解开油布,里面是块巴掌大的残碑,青灰色的石头上刻着几行字,和古墓里的玉琮纹路如出一辙。
“‘丙戌年夏,玉琮归位,血契乃成’。”林夏轻声念着,“丙戌年是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1946年,离陈砚避祸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玉佩,贴在残碑上。玉佩和石碑接触的瞬间,都发出淡淡的红光,石碑上的字像是活了过来,在光里慢慢舒展。“这石碑是用来看玉琮的?”
“不止。”李爷指着残碑背面,那里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祠堂”“古井”“碑林”几个地名,“这是陈家祠堂的布局图!当年陈砚埋铜匣,说不定是为了把玉琮的秘密藏在祠堂里。”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几人赶紧把残碑藏进背包,陈默将石板盖回原位,李爷则拉着他们躲进旁边的破屋。
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骑着摩托车停在门楼前,其中一个正是刀疤的同伙,脸上有块月牙形的疤。他们跳下车,径直走到石板前,用铁锹撬开,往洞里看了看,骂骂咧咧地说:“妈的,还是空的!刀疤哥不是说铜匣就在这儿吗?”
另一个男人往地上啐了口:“那蠢货说不定早就私吞了!要我说,直接去祠堂翻,那老东西的手札里不是写了‘碑林藏秘’吗?”
“祠堂有老头看着,不好下手。”月牙疤摸了摸下巴,“等晚上再说,先去买几瓶汽油,实在不行就把祠堂烧了,我就不信找不到那玩意儿!”
摩托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破屋里的几人都松了口气。“他们也在找铜匣!”小张压低声音,“还想烧祠堂?太不是东西了!”
“祠堂在哪?”陈默问李爷。
李爷指着残碑上的地图:“在镇东头的山脚下,现在改成村史馆了,守祠堂的是个姓赵的老头,听说年轻时是陈家的佃户,对陈家的事门儿清。”
“那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去祠堂!”林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不能让他们毁了祠堂,更不能让铜匣落到他们手里。”
陈默点头,握紧了口袋里的玉佩。刚才月牙疤提到“手札”,说明刀疤手里有完整的手札,他们肯定比自己更清楚铜匣里藏着什么。而那铜匣,多半和玉琮的秘密有关,甚至可能……藏着控制阴兵的方法。
往祠堂走的路上,陈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摸出那块残碑,借着阳光仔细看,突然发现石碑边缘刻着个极小的“砚”字——是陈砚的名字。看来这块残碑是陈砚亲手刻的,他当年埋了铜匣,又在匾额后藏了残碑,就是怕秘密失传。
“李爷,您说铜匣里会是什么?”林夏问。
李爷想了想:“多半是玉琮的另一半。你想啊,古墓里的玉琮是‘镇物’,但只有一半的话,镇不住那么多阴兵,肯定得有另一半配合才行。”
老周拄着拐杖,喘着气说:“不管是啥,都不能让那帮盗墓的得手。上次在墓里,要不是小陈的玉佩,咱们早就交代了。”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祠堂的飞檐。祠堂坐落在山脚下,青砖黛瓦,门口的两尊石狮子缺了耳朵,却依旧透着威严。守祠堂的赵老头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抽旱烟,见了他们,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是你们啊,上午在档案馆见过。”
“赵大爷,我们想看看祠堂里的碑林。”陈默说明来意,“听说那里有陈家的旧碑。”
赵老头磕了磕烟袋:“想看就看吧,不过小心点,那些石碑脆得很。”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有人跟你们抢东西?刚才有人去村里打听祠堂的事,看着就不像好人。”
陈默心里一紧:“您知道他们要找什么?”
赵老头往祠堂里看了眼,叹了口气:“多半是为了‘血契’。当年陈砚先生说过,玉琮要配上血契才能显灵,那血契就藏在碑林里,是用陈家后人的血写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赵老头脸色一变:“不好!是祠堂后面的柴房!”
几人赶紧往柴房跑,只见火光冲天,两个黑影正骑着摩托车往村外逃,正是月牙疤他们!
“别追了!”赵老头跺着脚,“快救火!碑林就在柴房后面,要是烧着了,血契就没了!”
陈默看着熊熊大火,又看了看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突然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场围绕着铜匣和血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藏在碑林里的秘密,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祠堂的钟声突然响了,“哐哐”的声音在暮色里回荡,像是在警示,又像是在召唤。陈默抬头望向碑林的方向,那里的石碑在火光中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未来勘探档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