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隔离室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净化阵。李爷用朱砂在地板上画了个巨大的云雷纹,与神墓壁画上的图案如出一辙,阵眼处摆放着那个装着陈默魂片的符袋,周围点燃着七根艾草烛,火苗跳跃着,将淡绿色的烟丝送入空中,与符袋上渗出的淡蓝色微光交织在一起。
林夏坐在阵外的木椅上,手里紧紧攥着镇魂佩。玉佩的温润透过掌心传来,却压不住她指尖的颤抖。从神农架回来已经七天,陈默的魂片在艾草烛和玉琮粉末的滋养下,淡蓝色的光芒浓了几分,却始终没有凝聚成形的迹象。李爷说,魂片被魇气浸染得太深,净化需要时间,更需要“引魂”的契机——也就是能让陈默魂魄产生强烈共鸣的人或物。
“丫头,喝口参汤。”李爷端着个黑陶碗走过来,碗里的参汤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你守了七天,再熬下去,不等陈小子醒,你先倒下了。”
林夏接过碗,却没喝,只是看着符袋:“李爷,他真的能醒吗?我总觉得……魂片里的光芒在变弱。”
李爷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烟斗在手里转了转:“傻丫头,魂魄这东西,就像风中的灯,看着弱,说不定一阵风来就亮了。陈小子那性子,犟得像头驴,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没了?”他往符袋里撒了把糯米,“你忘了?当年他被蛊王伤得只剩一口气,不还是凭着一股劲撑过来了?”
提到蛊王,林夏的思绪飘回乌龙山的溶洞。那时陈默把玉琮塞进她手里,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语气里的坚定,和此刻魂片里的微光何其相似。她低头喝了口参汤,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没有陈默在身边,再暖的汤也驱不散那份寒意。
小张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几件东西:陈默常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他抄医案用的狼毫笔,还有半块啃剩下的青稞饼——那是从神农架带回来的,陈默昏迷前最后吃的东西。
“周叔以前说,引魂得用逝者最念想的物件。”小张把东西放在符袋周围,眼睛红红的,“这些都是陈哥平时不离身的,说不定能起点作用。”
棉布褂子刚靠近符袋,淡蓝色的微光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林夏的心脏猛地一跳,紧紧盯着符袋——只见袋口的丝线开始松动,一缕淡蓝色的雾气飘出来,缓缓落在棉布褂子上,像是在贪恋上面的气息。
“有用!”李爷眼睛一亮,赶紧往艾草烛里加了把晒干的回魂花花瓣,“这花能安神定魂,正好帮他凝聚魂魄!”
花瓣落入烛火,发出“噼啪”的响声,冒出的烟丝变成了淡紫色,与魂片的蓝光缠绕在一起,形成个小小的漩涡。狼毫笔和青稞饼也开始微微震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林夏的手腕突然发烫,云雷纹的印记爆发出红光,与漩涡中的蓝光产生共鸣。她感觉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神墓甬道里,陈默被那张巨脸吞噬前,对她喊出的“别碰它”;镇魇鼎前,他的魂片看着她时,眼神里的不舍;还有更久远的,大理社区医院的梨木诊凳,乌龙山吊脚楼的篝火,黑水河悬崖上的回魂花丛……
“陈默……”林夏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画面,指尖却穿过了漩涡,只触到一片温热的空气。
就在这时,符袋突然“砰”地一声裂开,所有的淡蓝色雾气都涌了出来,在空中盘旋片刻,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越来越清晰,眉眼、鼻梁、嘴唇……正是陈默的模样,只是身体还带着半透明的质感,像水中的倒影。
“陈哥!”小张激动地喊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陈默的目光缓缓落在林夏身上,眼神里带着茫然,像是睡了很久刚醒。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朝着林夏伸出手,指尖穿过她的手掌,什么也没碰到。
“他还没完全凝聚实体。”李爷赶紧往阵眼撒了把玉琮粉末,“得用你的血做引!丫头,快!”
林夏没有犹豫,抓起桌上的小刀,在手腕的云雷纹上轻轻划了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将流血的手腕凑近陈默的魂体,红光与蓝光接触的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
陈默的魂体剧烈颤抖起来,身体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他看着林夏流血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却无法靠近。林夏能感觉到,他的魂魄正在顺着血液,一点点回到她的身边,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别怕,很快就好了。”林夏对着他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符袋的碎片上,“我在这里等你,一直都在。”
李爷和小张屏住呼吸,看着陈默的魂体在红光的包裹下,渐渐变得真切。他身上的棉布褂子有了质感,头发的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他眉角那颗小小的痣——和林夏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当红光和蓝光彻底融合的瞬间,陈默的魂体猛地一颤,脚下踩到了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林夏,终于找回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林夏……”
只有两个字,却让林夏瞬间崩溃,她扑过去紧紧抱住陈默,生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他的身体还带着点凉意,却无比真实,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环在她背上的手,带着熟悉的力度。
“我回来了。”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将林夏抱得更紧,“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李爷抹了把眼角,悄悄拉着小张往外走:“让他们俩单独待会儿。”
隔离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夏把脸埋在陈默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觉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烟消云散了。陈默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伤口,那里已经结了层薄痂。
“还疼吗?”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林夏摇摇头,抬头看他:“在神墓里,你是不是一直看着我?”
陈默点头,眼神里带着后怕:“那张脸是古魇的核心魂器,能吞噬魂魄,却困不住意识。我看着你放玉琮,看着你取镇魂佩,看着老周……”他的声音顿住了,眼圈泛红。
林夏知道他想说什么,伸手捂住他的嘴:“老周是英雄,我们会记住他的。”她从怀里掏出镇魂佩,放在他手心,“有了这个,我们一定能彻底镇压古魇。”
陈默握紧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太爷爷医案里的话:“邪不胜正,不是因为正有多强,是因为有人愿意为了正,守住那份念想。”他低头看着林夏,眼神温柔而坚定,“以前是我守着你,以后换你守着我,好不好?”
林夏笑了,眼角还挂着泪:“我们一起守。”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云雷纹的印记和镇魂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明亮。隔离室的艾草烛还在燃烧,烟丝袅袅升起,像是在为这场失而复得的重逢,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就在这时,研究所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小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惊慌:“陈哥!林姐!不好了!古魇的气息出现在研究所门口了!”
陈默和林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他们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古魇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陈默握紧镇魂佩,拉着林夏往外走。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林夏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准备好了吗?”
“嗯。”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老周的牺牲,李爷的守护,小张的支持,还有彼此紧握的手,都是他们面对一切的勇气。
古魇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带着毁灭的气息。但陈默和林夏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并肩作战的坚定。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战胜不了的邪祟。
这场关于守护与归来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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