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之门的光晕在林烨身后缓缓闭合,指尖残留的四域地脉暖意尚未消散,周遭的空气却骤然变得凛冽 —— 不是凡域寒冬的干冷,也不是修道域冰脉的刺骨,而是带着金属焦糊味的灼热寒意,像是有无数道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穿梭,刺得皮肤发麻。
他下意识握紧胸口的初心锚点,锚点的金辉刚泛起微光,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制回去。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对灵界的认知:没有预想中的金光大道,也没有创世神沉睡地的温润气息,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灰黑色虚空,虚空之上,密布着紫银色的雷纹,每一道雷纹都像活物般蠕动,偶尔碰撞时迸发出的雷光,能瞬间照亮虚空深处的破碎幻象 —— 那是他曾经历过的战斗场景:青禾村的火海、守道峰的断壁、暗域城的攻防战,每一幕都带着血腥与痛苦,在雷光中若隐若现。
“这里是…… 天门雷狱。” 林烨喃喃自语,掌心的凡火悄然燃起。他曾在墨老的术法典籍中见过记载:天门雷狱是灵界深处的试炼场,专司 “情劫” 考验,凡欲渡四域者,需先过此劫 —— 斩断心中最执着的情,方能得见创世神的真容。可典籍中并未提及,雷狱竟会以过往的痛苦幻象为引,显然,这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试炼。
紫银色的雷纹突然剧烈闪烁,虚空中央的幻象渐渐凝聚,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破碎的光影中走出 —— 淡蓝色的衣裙,腰间系着灵脉草编织的剑穗,流霜剑斜挎在肩上,脸上带着他记忆中最清晰的温柔笑容,正是柳清歌。
“清歌?” 林烨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半步。可刚靠近,他就察觉到了异常:眼前的柳清歌没有呼吸的起伏,周身没有情道的冰蓝光晕,甚至连指尖触碰的温度都没有 —— 这是一道虚影,是雷狱以他心中最深的牵挂凝聚而成的幻象。
虚影柳清歌停下脚步,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变得异常冰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抬手握住流霜剑的剑柄,剑刃缓缓出鞘,冰蓝光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却没有指向林烨,而是停在自己的颈侧:“林烨,想过天门雷狱,需先斩断对我的情。”
林烨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尖的凡火剧烈跳动。
“你看这雷狱中的幻象,” 虚影柳清歌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目光扫过虚空深处的破碎场景,“青禾村因你守护而毁,守道峰因你坚持而塌,暗域城因你结盟而遭灭世影袭击 —— 你的每一次‘守护’,都伴随着牺牲;你心中的每一份‘情’,都是拖累你的枷锁。若你不斩断对我的情,不放下对凡民、对联盟的牵挂,接下来的天雷,会劈碎你的凡心,让你永远困在此地,连创世神的面都见不到。”
流霜剑的冰刃轻轻贴在虚影的颈侧,只要再用力一分,这道凝聚着林烨所有牵挂的虚影,就会像之前的幻象般破碎。“斩了我,你就能过劫。” 虚影柳清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却很快被冰冷覆盖,“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林烨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暗域城药棚里,柳清歌为他熬制情心丹时专注的侧脸;想起灵界之门旁,她将剑穗递给他时担忧的眼神;想起灭世影来袭时,她以情道之力串联四域信念的决绝 —— 这些 “情”,是他在无数次战斗中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他凡心的根基,怎么可能斩断?
“情非枷锁。” 林烨的声音打破了虚空的寂静,凡火在掌心暴涨,金辉中裹着淡淡的粉色光 —— 那是柳清歌曾注入他体内的情道残力,“你说情是拖累,可若没有对你的牵挂,我早已在青禾村的火海中放弃;若没有对凡民的责任,我不会在守道峰的断壁前重建联盟;若没有对四域的守护之情,我更不会站在这里,面对这所谓的情劫试炼。”
他一步步走向虚影柳清歌,凡火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将虚影护在其中:“情不是枷锁,是守道的勇气。是这份情,让我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是这份情,让我在黑暗中守住凡心;是这份情,让我明白‘渡四域’不是一句口号,而是要带着所有人的牵挂,拼尽全力去守护。我不会斩你,更不会斩断这份情 —— 就算天雷会劈碎我的凡心,我也要守住这份‘情’的真。”
“冥顽不灵!” 虚影柳清歌的声音陡然尖锐,虚空之上的雷纹瞬间沸腾,一道水桶粗的紫银色天雷从雷纹中劈下,直取林烨的眉心!雷光撕裂空气的爆鸣声震得耳膜生疼,灼热的电流还未触及,就已让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凡火光罩上的金辉开始剧烈摇晃,像是随时会被击溃。
林烨没有后退,反而将凡火催至极致。他想起柳清歌曾说过的 “情道之力,可柔可刚”,于是刻意放缓灵力输出,让凡火的金辉变得更加柔和,像一层温暖的薄膜,将虚影与自己紧紧裹在一起。
“轰 ——”
天雷狠狠砸在凡火光罩上,紫银色的电流瞬间蔓延整个光罩,金辉剧烈闪烁,无数道细小的电流穿透光罩,落在林烨的肩头,瞬间灼出焦黑的伤口,鲜血顺着衣料滴落,在虚空中化作细小的血珠,很快被雷光蒸发。
“呃!” 林烨闷哼一声,灵力开始紊乱。可他死死咬着牙,目光紧紧盯着怀中的虚影 —— 虚影的裙摆被天雷的余波扫过,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若光罩破碎,这道凝聚着他所有牵挂的虚影,也会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凡火光罩上的金辉在与天雷碰撞时,竟开始吸收那些穿透进来的细小电流!原本紫银色的电流,在接触到凡火的瞬间,渐渐被染成淡金色,顺着光罩的纹路融入凡火核心。林烨能清晰地感受到,凡火的力量在快速增强 —— 不是靠灵力催动的膨胀,而是源自本质的蜕变,金辉中多了一丝紫银色的雷纹,温度也变得更加灼热,却不再伤人,反而带着一种净化般的力量。
“这是…… 吸收天雷之力?” 林烨心中一震,连忙调整灵力,引导凡火主动去接纳天雷的力量。他想起墨老曾说过:凡火的本质是 “凡心”,凡心能容纳万物,既可包容温暖的烟火,也可接纳狂暴的天雷,关键在于使用者是否能守住本心。
虚影柳清歌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举着流霜剑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林烨肩头的伤口,看着凡火中渐渐融入的雷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虚空之上的雷纹似乎被激怒了,第二道天雷很快凝聚,比第一道更粗、更亮,紫银色的雷光中还裹着黑色的戾气 —— 那是雷狱中的 “灭情雷”,专门针对心中有情者,能直接摧毁情根。
“林烨,快躲开!” 虚影柳清歌的声音突然有了情绪,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带着真切的担忧,“这是灭情雷,会毁了你的情根!”
林烨却摇了摇头,将凡火再次扩大,不仅护住虚影,还主动朝着天雷落下的方向迎去:“情根若在,就算雷毁肉身,凡心也不会灭;若情根已断,就算过了雷狱,我也不再是我。”
第二道灭情雷轰然落下,紫银色的雷光裹挟着黑气,狠狠砸在凡火光罩上。这一次,凡火没有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张开一道 “漩涡”,将天雷的力量一点点引入核心。紫银色的电流与黑色戾气在漩涡中被凡火净化,电流化作雷纹融入凡火,戾气则被金辉燃烧成灰烬。
林烨能清晰地感受到,凡火的力量在飞速提升:之前只能覆盖周身三尺的火罩,此刻已扩大到丈许;原本单一的金黄色,此刻变成了金中带紫银的渐变色;掌心的温度不再是温和的烟火气,而是带着天雷的狂暴与净化之力,却依旧保留着守护的本质 —— 触碰到虚影时,依旧是温暖的,没有丝毫伤害。
虚影柳清歌看着眼前的景象,手中的流霜剑 “当啷” 一声掉在虚空中,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凡火的光罩,冰蓝色的虚影竟渐渐有了温度,脸上的冰冷彻底褪去,重新露出了林烨熟悉的温柔笑容:“我明白了…… 情不是枷锁,是让凡心更强大的力量。”
虚空之上的雷纹渐渐平息,紫银色的雷光不再闪烁,破碎的幻象也开始淡化。虚影柳清歌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却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一缕淡蓝色的光,缓缓融入林烨的凡火中。融入的瞬间,凡火的金辉中泛起一层柔和的冰蓝光晕,情道之力与天雷之力、凡火之力完美融合,形成一道三色交织的光带,在虚空中缓缓流转。
“林烨,情劫的考验,不是斩断,而是接纳。” 虚影最后的声音在林烨耳边回响,带着欣慰与祝福,“守住这份情,守住你的凡心,接下来的试炼,还需要它陪你走下去。”
虚影彻底融入凡火后,天门雷狱的虚空开始剧烈震颤,灰黑色的背景渐渐褪去,露出一条新的道路 —— 道路两旁不再是破碎的幻象,而是长满了灵脉草,草叶上泛着金、紫银、冰蓝三色光,与凡火的颜色遥相呼应。道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道新的门扉,门扉上刻着 “道劫” 二字,显然,这是下一场试炼的入口。
林烨站在三色光带环绕的道路上,抬手抚摸肩头的伤口 —— 伤口处的焦黑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雷纹,雷纹与凡火的光带相连,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狂暴力量,却完全受他掌控。他握紧掌心的凡火,金中带紫银的火焰轻轻跳动,冰蓝色的情道光晕萦绕其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也更加纯粹。
他知道,这场情劫试炼,他不仅通过了,还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力量。而这一切,都源于他没有斩断心中的情,反而选择接纳它、守护它 —— 就像他一直坚守的凡心之道:真正的强大,不是没有牵挂,而是带着牵挂,依旧能坚定地走下去。
整理好衣襟,林烨朝着 “道劫” 门扉的方向走去。凡火在身前燃起,三色光带照亮了前行的道路,肩头的雷纹与掌心的初心锚点轻轻共鸣,像是在与远方的联盟、与四域的凡民传递着平安的讯息。
天门雷狱的虚空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只留下道路两旁的灵脉草在三色光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送别,也像是在预示着,接下来的道劫试炼,将更加艰难,却也更加接近渡四域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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